萧风住在姑姑家。这里是乡镇上,也就是城市,与乡下的里围很不同。
大表哥陈在文16岁,却是在铁器铺做学徒,没有从文。二表哥陈在武则在乡塾读书,反倒有点书生相。
萧风感觉他们名字起反了。
三表哥陈在戎和表妹陈夏,年龄与萧风差不多。三人很玩得来。
萧风来镇子上的目的是习武。姑父陈启明只是武堂四个教头之一,并不是老板。
他带萧风去武堂报名、缴费,办了手续,领了一个檀木做的小牌子。
牌子一头有个孔。一面刻着四个字:山左武堂。
姑父又带他找到武堂一位马师爷,笑着递上三个铜板,对他说明情况,请他给萧风取名刻字。
萧风对马师爷行了礼,双手捧住木牌递给他。
马师爷微笑接过牌子,问过萧风原名后,说:“山左武堂”辈分排序是“日曜出东,月华启西,经天纬地…”,你是八代弟子,辈在“西”字,就叫“萧西风”挺好。
萧风抱拳弯腰,道声:感谢前辈赐名。
马师爷点头,取过武堂弟子簿,登录萧西风名字。然后拿出锥刀,在木牌反面刻上“萧西风”三字。
完事后,马师爷拿根米色粗丝绳穿孔反扣,打上死结,递给他,示意他拴在腰带上。
这样,萧风成了山左武堂八代弟子萧西风。
师傅就是姑父,在家由老爹见证,正式拜过师了,不用再拜。
姑父和马师爷陪着萧西风,一起到武堂的武神牌位前,让他点一柱香,行礼后插上。
再后退,作一个揖。
加入武堂仪式大功告成。
师傅陈启明找块空地,为他讲解了扎马的姿势、要点、诀窍,让他从扎马开始。
然后自己去忙别的事。
萧西风的习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
五斗米教的两位舵主孙恩、卢循,北上投奔青兖刺史王恭,跟随对方起事。
结果,王恭却遭到属下北府军统领刘牢之背叛,失败被杀。
二人如丧家之犬逃回南方,躲在海岛上。
不久后,风声渐歇。两人又悄悄潜回大陆,开始暗地里传教。
不得不说,五斗米教在南方,尤其是吴地的基础,确实很好。
没花多长时间,吴地八郡的五斗米教信徒,又达到了十几万。
孙恩这次吸取教训,一边传教,一边搭建军事框架。
对教徒,他不但像以往那样评定等级,还确认什长、百夫长、千夫长、二仟长、五仟长、万夫长这样的身份。
孙恩、卢循自称教主、副教主。
既然五斗米教成了教徒兼军事组织,那么兵器、军事训练就必不可少了。
为了避免再次走漏风声,两位教主暗地里运作,控制了许多武堂。
这样,五斗米教中的军士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军事训练。
*****
春去秋来、寒暑易季,5年时间眨眼而过。
萧西风15岁,成了一个大小伙。
他随姑父师傅陈启明学习拳脚,颇有长进。
姑父又带他到会稽郡城,拜了一位师傅易东方,学习兵器。
易东方见到萧西风,考校之后,非常喜欢他。赐他一柄大漠弯刀和弯刀诀,开始教授他刀法。
萧西风拜谢新师傅,第一次手握弯刀刀柄时,不知为什么,感觉那弯刀好似老朋友一样,无限亲和。
之后,他按照易师傅指点学习弯刀诀。一招一式,只需师傅稍稍点拨,他几乎立马能明白其中奥义。
他学得快,师傅更加欢喜,教得也得劲。所以他学习弯刀诀,简直一日千里。
易东方在顾氏家族建立的海运商队担任总护法,萧西风学习弯刀诀时,多数时间就随船在海上航行。
这些年,随着萧西风长大,他渐渐也知道了身边的情况,和国家面对的局势。
身边的情况是:
官家方面,朝廷还是司马道子父子掌控。地方最大势力是荆州刺史桓玄,江州刺史刘牢之。
会稽郡太守出缺,由内史王凝之暂揽军政事务。王凝之是王羲之次子,他夫人名谢道韫。谢道韫是谢安侄女、谢玄妹妹。
钱塘县令顾枕之,东吴四大士族顾家之后。
谢琰和顾枕之二人与朝廷不即不离。
大局方面:晋国北方,羌族姚兴的后秦国、鲜卑族拓跋珪的北魏国,与晋国对峙,战事时兴时歇。
晋国西方益州地区,汉人谯纵建立的西蜀国也脱离晋国,割据独立。
而萧西风最大的感觉是:晋国内部,荆州刺史桓玄与司马道子父子互相拆台,桓玄欲取司马氏而代之;孙恩的五斗米教正在大肆扩张,准备起事、想推翻朝廷。
萧西风还小的时候,曾经收到五斗米教孙郎中委托保管的一个包裹。
孙郎中当时以羊皮卷言明:若本人无法来取包裹,则该包裹由萧西风长大后自行处置。
包裹一直由老爹装进陶罐,埋在地窖底下。
萧西风前阵子回家歇息、探望大娘、姨娘时,让老爹挖了出来。
老爹识趣回避走开。
萧西风解开包裹外面的两层羊皮套,露出羊毛裹着的一个小檀木匣子。
匣子没锁,只是以丝绳绑着。
萧西风解开绳索,打开匣子,里面放着的还是一张羊皮卷,一块玉佩。
当初孙郎中送给萧西风的袋子里,也是装着羊皮卷和玉佩。不过还有一百个金币。
那张羊皮卷是孙郎中给萧西风的口信,按信里的指示,老爹当场绞碎销毁了。
玉佩和金币由老爹保管着。
现在看来,大包裹里还是玉佩、羊皮卷。没什么新意。
萧西风先拿起玉佩瞧了瞧。
玉佩在手里,非常温润。玉佩形状似一只飞鸽,翅膀展开,脑袋微侧,盯着右前方。鸽身上的雕羽非常精致,栩栩如生。
萧西风一个农家子弟,也不懂玉器这东西。
他把玉佩放回匣子里,取出羊皮卷。
展开后,见到上面画着一幅图。图里有连绵山峦、有蜿蜒河谷、有树林竹海…还有一处山庄,门匾上有两个字:妫庄。
妫庄有许多精美建筑,鳞次栉比。
距离妫庄不远,有一座独立小山,山顶有一座道观。道观旁画着那枚玉佩图案:飞翔的鸽子。
萧西风仔细查看几遍,图画上再没有标注其它。
很显然,这应该是一幅地图。指向是妫庄和那座道观。
令萧西风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感到这图画里的景物似曾相识,仿佛他到过这妫庄一般。只在眼光扫过道观时,觉得它很陌生。
怎么可能?
萧西风摇摇头。这绝不可能!
自己不可能到过画中的庄子。
他把玉佩留着,把羊皮卷重新放进匣子里,盖上盖,以丝绳绑好,裹上羊毛,套上两层羊皮套。
再把它放回陶罐,埋回地底。
他把玉佩握在手里,出去找到老爹,对他讲了包裹里的情况。并告诉他自己留着玉佩把玩儿。
老爹点头。嘱咐他:这玉佩可能很值钱。别在外面露财,引得坏人打歪主意。
萧西风答应老爹。把玉佩收进搭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