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大年整理好了柴房,劈了一屋子的干柴火,这下可够用一个冬天了。
小月则和娘割下麦芽,将蒸熟的小米混合在一起密封发酵,再用纱布把发酵好的汁水滤出,然后放入锅中搅拌熬煮……
待到搅拌吃力了,麦芽糖就做好了。
有的整罐装,也有的切成块用熟面粉裹着,保存好。
这天大清早,天气晴朗,天空万里无云,一家人吃完早饭,穿得整整齐齐,准备上街买硬年货了。
锁好门窗,牵好汤圆赶着牛车出发,也算是“全员”出动,只留下鸭子看家。
到了集市口,
因为人太多了,大年觉得牛车挤不进去,就把它搁在集市外的“停车场”。
一路走走停停,小月娘轻车熟路,带着大家到了一处专卖年货的地方,暂且就叫“年货街”吧。
只见街上两排古建筑,黑砖青瓦,店铺和地摊犬牙交错,参差不齐,乡民们你挤我我挤你,都快下不去脚了。
大年吸了一口气,放眼望去:
有卖春联灯笼的,卖衣服鞋帽的,卖糖葫芦馒头烧饼的,还有花生瓜子红枣地瓜干……
“嚯……可以啊!这生活水平,还没到年节就这么有年味儿了!”
正走着,二丫头被一旁卖鞋帽的婶子喊住了,她拿着手中一双黄亮亮的虎头鞋:
“丫头,来试试,又暖又好看呢!”
大年被二丫停下的手拽了一下,转而蹲下身子一起看:
“能试试吗大婶?”
“当然可以了,来!”
大年把二丫脚上的小暖鞋脱下,试穿起了虎头鞋,卖鞋的婶子直夸二丫的脚好看,将来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呵呵,谢谢大婶……紧不紧?扎不扎脚?”
“不……不紧,刚好!”
二丫生怕大年不买,连连说鞋很合脚,可大年一摸鞋头就知道了,脚指头挤了一点。
随后换了一双稍大点的,想着丫头还在长个,买大一点没事。
大丫也跟着试了一双,两双鞋二十铜钱。
“买官你等下。”
卖鞋的婶子摆了摆手,让俩丫头先把鞋脱下,然后从身后的小箩里拿出针线,在鞋跟面上缝了两根“鞋带”。
“这鞋大了些,丫头穿着不跟脚,缝上这个,穿的时候系上就行了!”
“好嘞!谢谢老板,钱拿好!”
买完鞋,大年把两双旧鞋绑好拿在手里,两个丫头索性就穿上新鞋小步乱跳着。
追上小月跟小月娘,这个时候她们在摊位前也买了四副春联和一沓红纸,正在付钱呢……
“娘,爹爹给我和小妹买老虎鞋了,你看!”
大丫头窜到小月的身边,扯着她都袖子,指着脚上的新鞋说道。
小月捏起红纸,盯着丫头的脚:
“真好看呢,要不要帽子呢?等会娘给你俩挑个帽子戴戴!”
“帽子不好,要是带了帽子,娘给我扎的头发别人就看不到了。”
小月听了丫头的话,也是一脸宠溺的捏了捏她头上的辫子。
一行人继续逛,娘们买东西,爷们负责拎东西。
离开主街,到了一个小作坊,约二十平左右面积,里面有两个人,一老一少,正在砰砰砰的弹着棉花。
“哟,周嫂,好久不见了,来打棉被啊?还是老样子吗?四斤六尺棉花被?”
小月娘才进门,作坊赵老板就放下手中棉花弹弓,擦了擦手,迎了上来。
“今年不了,同样六尺,要三床八斤棉的。”
“好嘞!”
赵老板走到一个飘满棉花絮的桌子前,拿笔墨纸砚记下小月娘的要求。
“没涨价吧?今年……”
“哎……今年雨水多,产棉少了,价格稍稍抬了点,不过您是老顾客了,一斤给您少算两铜,就挣个本钱。”
赵老板笑呵呵的说着,写好了两份货单,一份给小月娘,一份留着查验。
随后小月跟小月娘带着丫头到了作坊里面选被子花样,大年则在作坊里闲逛起来……
“哎哟……布料和棉花就这样乱放乱堆,这要是沾了一点火星子,那岂不是要烧得连渣都不剩?”
大年一脸愁容的看着四周,他是个炊事兵,付带着也管着一些内务,这要是搁在现代,这作坊的消防肯定不过关的。
“买官,买手套吗?我们这也订做手套子呢。”
赵老板的儿子小赵看大年在看料子,赶忙凑过来推荐自家“特产”。
大年接过手套,捏了捏,是那种麻布缝制的手套,里面还缝上了隔层塞了棉花,倒也能保暖。
“行,等会等我媳妇她们出来了,一人一副吧!”
“好嘞!”
小赵拍了拍手,显得十分高兴。
只是他才开心一会,大年就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巴掌大的黑红色官牌。
“巡检司府。”
小赵脸上的笑瞬间凝固起来,半天噎着说不出话……
“别怕别怕,没别的意思。”
大年招了招手,示意小赵上前一起坐下。
“你们家作坊晚上还加工吗?点不点灯,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