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爷。”郭将军接过茶盏,茶香扑鼻,他一饮而尽,仿佛想借由这茶的清冽,暂时忘却心头的烦恼。
摄政王眼帘微垂,看似不经意地偷瞄着郭将军,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微笑:“怎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以你的性情,可不是轻易就能被外界影响的。”
郭将军饮毕茶水,终于按捺不住,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愤慨:“还不是小妹,遭郑家那些恶人所害,我身为兄长,却无能为力。”
摄政王嘴角微扬:“哦?以郭将军的性情,怎不见你上门讨个说法?难道是惧怕什么?”
郭将军放下茶盏,面露愁容,苦笑一声:“王爷说笑了,郑侯爷背后有老侯爷的势力撑腰,我若轻举妄动,岂非自寻死路?”
摄政王悠然自得地续上一杯茶,轻笑道:“取人性命,又岂止明火执仗这一条路。世间万物,皆有其脆弱之处,只需找到那一点,便能使之倾覆。”
郭将军眉头紧锁,显然对摄政王的话感到好奇:“王爷的意思是……”
摄政王接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世间致人于绝境的法子多的是,比如贪污受贿,比如通敌叛国,这些,都是不显山露水,却能置人于死地的手段。”
郭将军面色一凛,心中暗自思量:“郑家最近得罪了王爷?”
摄政王端起茶杯,侧首轻啜,那动作优雅至极,却也巧妙地遮掩了他内心的情绪波动:“今日我为将军出谋划策,并非要你为我办事,只是不愿见忠良之士受此委屈。”
郭将军闻言,连忙俯身,单膝跪地,拱手道:“是,王爷,末将铭记在心。”
顾凛君饮尽最后一口茶,茶香余韵绕梁,他缓缓说道:“通敌叛国罪大恶极,株连九族,怕是连郭家也难逃干系。倒不如,来个贪污之名,让郑侯爷锒铛入狱,流放边疆,届时,他的命,不就握在你手上了吗?”
郭将军沉吟片刻,最终应诺:“末将明白,定不负王爷所托。”
“去吧,明日我便会提议让郑侯爷前往庆州督粮,你随机应变,把握时机。”
顾凛君起身,玄色长袍随风轻摆,衣襟上的月桂绣图在阳光下栩栩如生。
这袍子虽已连穿数日,但对他而言,却有着特殊的意义,方青多次劝他更换,他却始终不舍。
郭将军抱拳行礼,声音响亮而坚定:“多谢王爷厚爱,末将定当全力以赴。”
顾凛君站起身,踱步至郭将军身边,语气淡然:“无需谢我,事成了,我自然会在陛下跟前为你美言几句。你的忠诚与能力,我自会看在眼里。”
郭将军眼中的愁云瞬间被喜悦所取代,这不仅是一个为妹妹报仇雪恨的机会,更是获得摄政王青睐的绝佳时机,一石二鸟,天大的喜讯。
他心中暗叹,若真要怪,只能怪郑家不知进退,连摄政王都敢得罪。
郭将军满怀期待地离开展颜公主的宫殿,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
顾凛君目送郭将军那副志得意满的背影离去,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玉环。
那玉环翠绿欲滴,清澈透明,本该给人以冰凉之感,却因长年贴身携带,竟带着些微体温,如同他那颗隐忍而炽烈的心。
次日黄昏,夕阳如血,将天际染成紫橙交织的画卷,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苏婉毓的面庞,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与神秘。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细碎的影,轻轻覆盖着那双深邃的眼眸。
“小姐,老夫人刚才又在老爷面前闹腾了一番。”云意笑眯眯地走进来,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调侃。
“正值郭家守丧,老夫人非但无意操持丧事,还屡屡催促老爷设法搭救其妹。说冷宫一日,便是少一日的生机。”云意继续说道。
“老爷哪还有心思顾及惠嫔之事,今晨陛下旨意,命他即刻前往庆州。郑老夫人得知他要走,心中不快,在府中大发雷霆。”
苏婉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老爷要去庆州?”
云意点头确认:“正是,陛下新下的命令,庆州战事一触即发,边境急需粮草,陛下特遣老爷督运。”
苏婉毓目光闪烁,前世此时,轩帝并未派遣郑侯爷赴庆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中生疑。
究竟是何变数,让原本的历史轨迹发生了偏移?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顾凛君。
如今朝中大权几乎全在他的掌控之下,陛下的旨意,实则是他意志的体现,是他刻意安排郑侯爷远赴庆州,以达到某种目的。
苏婉毓恍然大悟,转头向司棋询问:“司棋,摄政王那次去江州,随行有多少人?”
司棋回忆片刻,回答道:“回小姐,仅是亲信数十人。”
苏婉毓又问:“有带厨子和仆役吗?”
司棋摇头:“没有,只有贴身亲信。”
“不对!”
苏婉毓的眼神中闪过惊诧,后退两步,语气中充满了肯定,“不对,不应只有亲信。摄政王前往江州治水,至少需半月之久,他从不让外人近身,必定会带上自家厨子和仆人同行,以防万一。”
她心中一凛,猛然抬头,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他从一开始就不是要去江州!”
司棋和云意闻言,皆是一愣,脸上写满了不解与惊讶。
苏婉毓双腿微颤,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她细细回想着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裴思娜被摄政王赏识的顺利、一向谨慎的惠嫔莫名触怒了轩帝、郑成晏的诗集遭人唾弃与谣言四起,以及郑侯爷被派往庆州的突然决定。
这一切,都不在她原本的记忆与预料之中,显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操纵着这一切。
那个人,顾凛君。
他,同她一样,经历了重生,却似乎有着更为深远的布局与计划。
“云意,司棋,帮我备马。”苏婉毓神色凝重。
说完,她转身走向后院,取出了上次穿戴的黑色斗篷,那斗篷在夜色中更显神秘。
司棋迅速上前几步,脚下的青石板路因她的急促步伐发出轻微的响声,她轻声问道:“小姐,您这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怎么突然要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