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愉祯煎了好几人份的牛排,本想请杜叔几人一起给付澜过生日的,结果每个人都说有事,来不了。
望着餐桌的五盘肉,纪愉祯看向付澜,纠结道:“怎么办?难不成要浪费?”
迫不得已,不可浪费食物。
这是纪愉祯从小受到的教育。
“我能吃一份半,你吃三份半行吗?”
付澜看着那几大盘牛排,又看了看纪愉祯,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是对我的胃有什么误解吗?
纪愉祯读懂了他的眼神,退一步道:“好嘛,我两份,你三份,这下可以了吧?”
她暗暗想着,两份牛排,塞一塞还是能塞下的,大不了今晚撑死。
付澜:“吃不完可以剩下,别勉强自己。”
“不可以!不能浪费!必须吃完!”
付澜见她这么说,还能说什么,只能陪着她硬吃呗。
吃牛排怎么少的了酒,纪愉祯豪气地一拍桌子:“上酒!”
于是付澜就去拿酒了。
他是不喝酒的,也没喝过酒,但今天,他忽然想尝尝酒是什么味道。
来到酒柜前,不懂酒的付澜随手拿了一瓶。
回到餐桌,纪愉祯也没细看,直接给自己和付澜都倒上了满满一杯。
“来,干杯!祝我们逸沄生日快乐!” 纪愉祯高举起酒杯。
付澜也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谢谢。”
纪愉祯尝了口酒,眼睛一亮,唔了声,“这酒好喝啊。”
付澜却不这么认为,酒一入口,除了酸,就是涩,这哪里好喝了?
可能是个人口味不同吧,他觉得不好喝,不代表别人也不喜欢。
这个道理付澜还是懂的。
为了不浪费食物,纪愉祯切肉的手就没停过,一口接一口,吃得腮帮鼓鼓的,像一只努力藏食的小仓鼠。
付澜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纪愉祯会时不时地看向他,一旦他有停下的迹象,纪愉祯就会像个监工一样,给他加油打气:“你可以的,加油!”
“区区三份牛排,难不倒你的。”
“还差一盘,快成功了!”
在纪愉祯监督之下,光盘行动终于圆满完成。
同时,纪愉祯杯中的红酒也见底了。
付澜的酒还在,他喝不惯,第一口之后就没再动过。
吃饱就犯懒,纪愉祯揉着肚子,微微闭着眼睛,懒懒道:“休息一下,等会再吃蛋糕。”
付澜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鼓起来的肚子,觉得自己吃不下了,正想说蛋糕要不就别吃了,就见纪愉祯脸蛋红扑扑的,刚才微闭的眼此刻彻底合上,一看就是睡着了。
付澜无奈,起身叫醒她,“困了就回房睡觉。”
纪愉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没睁眼,“不要,你生日还没过完,你抱我去沙发上,我眯一会就好。”
说完,她把双手抬起来,显然是在等待付澜抱她起来。
付澜身形一下子僵住了。
她在说什么?
抱她?
在付澜的认知里,抱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只有情侣或者夫妻才能做。
而他和纪愉祯,不是这两种关系中的任何一种。
就在付澜内心天人交战、纠结不已的时候,迟迟没等到回应的纪愉祯不满地哼唧了一声,“人呢?”
她醉了。
付澜想。
这种情况,抱一下也没有什么吧?
付澜在心里这样说服着自己,终于不再犹豫,缓缓伸出手,将纪愉祯轻柔地抱了起来。
纪愉祯的双手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脑袋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付澜的脖颈处,刹那间,付澜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抱着纪愉祯的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差点迈不动脚。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调整好呼吸,付澜这才迈出了脚步,缓缓地朝着沙发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云端,轻飘飘的。
终于走到沙发边上,付澜弯腰将纪愉祯放上去,她的手却还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开。
付澜只能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到了,松手。”
“不松,你陪我一起睡。”纪愉祯边说边把付澜往沙发上拽,也不知她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付澜一个没站稳,竟被她拽得跌躺下来。
好在沙发够大,躺两个人绰绰有余。
纪愉祯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睡姿,顺势就靠了过来,整个人扒着付澜,紧紧贴在他身上。
付澜顿时满脸通红,想要推开纪愉祯,却又怕弄伤她。
“纪愉祯,别闹。” 付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透着满满的慌乱。
然而纪愉祯却不管不顾,双手环住付澜的腰,嘴里还嘟囔着:“没闹,睡觉。”
“可——”付澜还想再说些什么。
“安静,别吵。”纪愉祯像是被吵到了美梦,不耐烦地抽出一只手,直接捂住了付澜的嘴,不让他再出声。
这下好了,说不让说,动也不让动,付澜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能僵硬地躺在沙发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乱糟糟的。
他这是怎么了?
也醉了吗?
怎么脸上烫烫的,心跳也这么快?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他也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付澜刚一睁眼,就对上了纪愉祯笑盈盈的目光。
“早啊。”
付澜懵了。
“我比你早醒几分钟。”纪愉祯看着他这副傻愣愣的模样,继续调侃道:“昨晚我喝醉,是不是对你耍流氓了?”
回忆起昨晚,付澜 “腾” 地一下红了脸。
纪愉祯看他的表情,“看来是有的,没事,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着,她还故意将手往付澜的腰间伸了伸,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女流氓。
感受到腰间触感的付澜瞬间僵住,像是被点了穴道,等反应过来,他猛地往后一仰,直接滚下了沙发,然后手忙脚乱地爬起身,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去。
纪愉祯瞧着他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出了声,“真不禁撩。”
回房间洗漱完毕,纪愉祯来到付澜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然而,门内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回应。
喊他,也安安静静的。
纪愉祯顿时明白,付澜并不在房间内。
她在整幢楼里四处寻找,没找到,接着又跑到外面玄宫的范围内,也不见其踪影,中途还碰到了杜叔,问他有没有看见付澜,杜叔摇头,说没看见。
甚至海边,她也跑了一趟,可那里除了海浪拍打着沙滩,根本没有付澜的身影。
找不到人的纪愉祯有些失落,她转而回到付澜的房门前,无奈地坐了下来,打算在这里等他回来。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消失了一整天的付澜终于出现了。
纪愉祯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刚想质问他去了哪里,却见付澜率先开口:“这里你留得够久了,回家吧。”
“你要赶走我?”纪愉祯倏地站起身,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付澜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低沉:“不是赶你,只是你该回去了。”
纪愉祯差点气笑了,“什么叫做‘该回去了’?谁规定的?”
付澜的视线在地上晃了晃,又艰难地回正,嘴唇嗫嚅着:“没……”
“还是说你生气了,因为昨晚的事?你讨厌我?”纪愉祯向前一步,逼视着付澜。
付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刻否认:“没有。”
他没有讨厌她。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我走?”纪愉祯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变得委屈起来。
付澜的心忽然就乱了。
花费一天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在看到纪愉祯泛红的眼眶时,瞬间又起了波澜。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说自己因为她昨晚无意识的亲近而乱了心神?
还是说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后不舍得她离开?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父母的做法。
在感情刚发芽、还不深厚的时候,及时斩断,免得将来分别时太过痛苦。
纪愉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的委屈更甚,“又不说话,行,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真的,要我走?”
她承认,在与付澜这些天的相处中,她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平日里话少,却总是会为她妥协的男人。
最初,她的想法是帮他打开封闭的内心,但喜欢上他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心,想要的不再仅仅是他的笑容和敞开心扉,而是他的全部。
她希望他开心,幸福,而这当中,都有她的身影。
可如今,他却要她回家。
她不是没脾气的,相反,她还特别记仇。
如果付澜此刻敢回答 “是”,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他。
戒指也还给他,她纪愉祯绝不受这种委屈!
付澜并不知道纪愉祯心里已经下了这样的决心。
他只是沉默着,内心在痛苦地挣扎。
真的想让她走吗?
如果她走了,他就会重新回到以前那种孤独、单调的生活,身边没有了她的吵吵闹闹,日子又会变得冷冷清清。
可如果她不走,她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吗?
付澜不确定,他害怕这只是一时的美好,害怕有一天她会厌倦这里的生活,离他而去。
纪愉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付澜的回答,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缓缓摇头,眼眶中的泪水在打转,“你太令我……”
付澜突然大声喊:“不是!”
闻言,纪愉祯原本即将出口的“失望”两字,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眼里的光重新亮起,“你说什么?”
付澜:“我后悔了。我不想你走。”
纪愉祯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她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付澜,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你吓死我了。”
付澜的手缓缓抬起,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轻轻地虚虚回抱住她,“对不起。”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就知道,她没看错人。
两人就这样抱着,谁也没放手。
过了一会儿,纪愉祯从付澜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说:“其实我有件事骗了你。”
“什么?”
“我昨晚没喝醉,那是装的。”
也不是完全清醒,醉是有一点醉的,但远没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昨晚她一系列的举动,包括要付澜抱她,拉着他一起睡,都是她故意的。
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为了加快进度。
对比刚来这里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到付澜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好的转变。
男人对一个女人屡次的妥协,是喜欢的表现,只是付澜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纪愉祯倒是能理解,毕竟他从小到大,身边几乎没有异性,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也是正常的。
他还是个纯情的宝宝呀。
付澜似乎没想到昨晚是纪愉祯装醉,他眨了眨眼睛,愣了好久,在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纪愉祯也不等他消化结束,从他怀里退出来,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边跑边挥着手说:“时间到了,我得打个电话回家,不然家里人会担心我的!拜拜明天见!”
付澜望着她穿着拖鞋哒哒哒跑路的背影,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把她留在身边吧,就算她不喜欢自己也行,只要能每天看到她,心就会像被填满了一般,很温暖。
……
那天晚上的对话,纪愉祯和付澜很有默契地,谁都没再提。
就当没发生过一样,他们的相处没有任何改变,纪愉祯只要一想起什么新奇好玩的点子,就拉着付澜一起去玩。
而付澜也从开始的被动,逐渐转变为会主动询问纪愉祯玩什么,甚至还会提前收拾好自己,然后等她打扮。
这天,天空下起了雨 ,两人就没出去浪,窝在家里看电影。
他们看的是一部普通偏文艺的爱情片,影片中的男女主角历经磨难,最终表白走到了一起。
电影落幕,纪愉祯像是被什么触动,突然转过头,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付澜,问他:“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是男女朋友?”
付澜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定住了。
“不算。”纪愉祯摇了摇头,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都没表白呢。”
以为是在暗示自己表白,付澜刚想开口,就听纪愉祯脆生生地说道:“我喜欢你。”
他的心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仿若要冲破胸膛。
紧接着,两只柔软温暖的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嘴唇上就传来一阵软软的、暖暖的触感。
付澜的眼睛瞬间瞪大,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死机,一片空白。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然后,然后他就害羞逃走了,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跟不久前他生日后的那个早晨一样。
隔天。
纪愉祯站在庭院里,和忙着修剪草坪的杜叔聊天。
不经意间,余光一扫,瞥见一个人影从旁边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是付澜。
从昨天她表白之后到现在,他已经躲了她快一天了。
什么羞能害那么久?
和杜叔简单打了个招呼后,纪愉祯拔腿就追。
成功逮到人后,纪愉祯把他压在墙壁上,质问:“你什么意思?在躲我?”
付澜眼神闪躲:“我……我没有。”
“没有?那你跑什么?”
“没、没跑。”付澜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眼睛不小心扫到纪愉祯的嘴唇,像被烫了一下,赶紧移开。
“眼睛看哪里,看我!”纪愉祯不满付澜眼珠乱转,就是不看她。
付澜像是被施了咒一般,眼睛不乱动了,乖乖地看着纪愉祯。
纪愉祯见他这般模样,放缓了语气:“好了,说吧。”
付澜一脸茫然,眨巴眨巴眼睛:“说什么?”
纪愉祯:“说喜欢我啊,我昨天说了,今天轮到你了。”
付澜的脸更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喜……喜欢你。”
“真可爱啊。”纪愉祯被付澜这副样子可爱到了,又一次双手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这次可不是轻轻点一下就完事了,而是结结实实地亲了好一会。
付澜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伸手推开她。
感受到推力的纪愉祯咬牙切齿:“敢推开我,绝交一天!”
付澜一听,瞬间老实了。
不远处的杜叔恰好目睹了这一幕,尴尬地轻咳一声,转身佯装什么都没看见。
心里想着:我是绝对不会把玄主被强吻这事告诉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