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如果我记得不错,当初你和你妈是厂里接来的,那会人还停在家里,你爸的衣服是谁给换的?”
邻居都告到大儿这里了,当时在场的他竟然一点都没怀疑?
周卫军彻底懵了,他爸都死了两个多月了,怎么又说起这个,谁换的衣服重要吗?反正周明也不在,还没他孝顺呢。
“我换的,咋了,你是长子,可那又如何,爸是我送走的,衣服是我换的,盆是我摔得,幡是我打的,所以这工作只能是我的!”
他得意洋洋,保卫处有个愣头青忍不住了,突然喝问,
“既然是你换的衣服,你爸的伤在哪个部位?为什么不报公安?不知道你爸是被杀的?”
突然的厉喝,周卫军吓了一跳,扑通一下摔到了地上,惊恐的看着那人,
“你,你说啥?杀人,我没杀过人啊,就是偷点摸点,没有胆子杀人啊,冤枉。”
周明实在有点憋不住,这个场合没法笑啊,一句话就听到了杀人二字,还被吓成这样,
主任都气笑了,
“我再问你一声,你爸的伤在哪里?”
“我爸有伤吗?他不是死了吗?周明,你想干什么?”
还真是鸡同鸭讲说不明白,衣服根本不是这小子换的,估计娘俩都没看老周几眼,还好意思说自己孝顺。
不一会,出去的人都回来了,科长沉着脸,一进屋子就说,
“那个人是假的,介绍信也是假的,他根本不是物资局的人,”
王芳也有了新的消息,那位同事下班后真没回家,邻居可以作证,那天他很晚才回到家,至于去干了什么,只能问本人了。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主任立刻回去抓人,出了这么严重的事,还敢当面撒谎,就算与此事无关,也是道德败坏。
“小周啊,这张画像是你画的?”
“是的,他不光来过厂里,我爸死后,他还去了家里,被发现后,自称是看热闹的,”
“你能再多画几张吗,咱们拿着画像去走访,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没有监控的时代,发动群众是找人的最好办法,周明二话不说,从包里摸出了纸笔,刷刷的画着,周卫军也好奇的跑了过来,
“这不是个小偷吗?我还跟他打过一架。”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小偷,你难道不是吗?
“什么时候的事?你仔细说。”
科长嗅到了转机,立刻问道,
“就,就埋人回来那晚,发现大门没锁,还以为走的时候忘了,一开灯就看到了这个人,他打人可疼了,我当然没敢追,再说家里也没啥值钱东西。”
看来,此人是贼心不死啊,人没了家在,到底在找啥?不光周明疑惑,其他人更是不明白,
周继祖老婆孩子都在乡下,工资又不高,勉强糊个口罢了,这人不光要了他的命,还去搜了他的家,难道真藏了好东西?
显然,周卫军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刻兴奋起来,万一他爸留下了啥,那自己不就有钱了吗?
“小周同志啊,你爸爸生前没跟你说过吗?他人都死了,那家伙还去家里,肯定在找东西,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科长还是有经验的,一双眼睛,在兄弟俩的脸上来回地看,
“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一次,两兄弟罕见的口径一致,在他们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异口同声吧。
周明运笔如飞,又画了七八张素描,那边的工友也审完了,确实跟他爸无关,晚归的原因是去了相好家里,据说还是个寡妇,科长说,两边口供都对上了,而且,那寡妇院里的邻居也做了证。
当天晚上,周明去了小院,将画像给了马得力一张,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还有这个麻烦,如果你们想搬家,跟王姨说一声就行。”
“为啥要搬,哈哈哈,小周同志,我好歹也是个公安,放心吧,坏人不敢再来的,”最后,他还是收下了画像,以防万一嘛。
回到旅社,王芳终于忍不住了,直接问道,
“你爸是不是有啥秘密?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求财的,”
“没错,他也不是求命的,我爸的死很可能是个意外,因为逼问不出想要的东西,失手打死的。”
周明说出了猜想,心里也轻松不少,这些话,是绝对不能对保卫处说的,涉及到他妈的事,现在都不能说。
“至于秘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明天就回学校吧,科长留了我的地址,有事会通知的。”
“好,明天去车站,没票就上车补吧,”
当天晚上,周明一个人悄悄出了门,原本计划将东西卖到单位去,毕竟来路也很正,今天的事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以后要更低调才是。
出门前,他又一次化了妆,鸽子市还是那么热闹,食物短缺已经有了好转,胡同口都有了卖馒头、饼子的,他直接去找了三爷,这么大的单子,别人是吃不下的。
“我有一些港货,三爷有兴趣吗?”他拍了拍身前的小包,
“哦,拿出来看看,”
为了稳妥,他只带了样品,当他把收音机拿出来时,三爷竟往前走了几步,
“这是港产吗?”收音机也有国产的,可港货的质量明显更好。
“不是,贴了港产的牌子,你看这里,是日本产的。”
这种也属于代工之类的,当时人家跟他说的很清楚,这个年代,日本产最便宜,质量也最好。
“只有一台吗?”三爷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漫不经心的问道,
“有五十台。”
“什么?五十台?你没说错?”他伸头看向周明的后背,
“没带过来,谈成了再看货。”谁还没点戒心了,
“手表呢,有多少?”
“也是五十块,”
当他报出价钱时,稳重的三爷肉眼可见地抖了几下,看来自己赌对了。
昨晚只准备了三十套,可三爷的喜悦刚一冒头,周明就决定多卖一些,毕竟这玩意价钱高,燕京的购买力是最强的。
“这个价,嗯,有点高呀。”
周明暗笑,身子都软了,嘴巴还这么硬,难道是属鸭子的?
“三爷要是觉得高,那我去别处问问。”
说完,伸手将东西收了回来,转身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