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是第一点选秀,只要是符合条件年龄的公子,基本上都送送入宫中。
跟在乌佑身边最久的孟青缨是最了解她的,他提议让殷思阳将几个家中官职位分不高不低,相貌寡淡,性子平平的人放在前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乌佑就对这场选秀感到困倦,几乎是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乌佑做皇女时就颇有几分不知礼法的随性,如今做了皇帝,更不会委屈自己,叮嘱殷思阳三人在场,她自己便潇洒退去。
明知道乌佑的提前离场是他们刻意计划安排的,但不可避免的心中还是涌起些许喜悦。
作为皇帝,乌佑身边注定不可能独守一人,但他们更无法接受少女心神被人占据。
除非是自己。
否则他们宁愿乌佑只是冷冰冰、无心无情的帝王。这样,无论是谁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只要他们还有价值,就不必忧心失去宠爱,患得患失。
殷思阳作为君后,乌佑离席之后自然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俊美冷峻的眉眼覆着一层冷霜着这些流水一样走过的公子。
他的长相本就攻击性十足,现在乌佑不在,更是懒得掩饰,野兽般的浅色瞳孔几乎让这些更加年轻,更加俊逸的公子瑟瑟发抖。
即使如此,他的眉间也不由带上几分阴霾,合上名单,有些烦躁的说道:“这些人他们牌子都撂了?就是全退不回去,留在宫内做些个侍官也就罢了。”
崔明旭眉心微皱,纤直的睫毛微垂声音淡淡,“君后说笑了,熟不见多少宠侍都是从侍官一步步走上来的。君后是想为陛下多些选择吗?不过陛下忧心朝政,恐怕没有多少精力放在后宫。”
殷思阳霎时间黑了脸,他本就是武将世家出身,对于诗书并不很感兴趣,更遑论这些宫廷秘事。
“那就非得将人留几个下来是吗?”
右侧身着一身淡青色衣衫广袖的孟青缨轻呷一口茶,声音透着几分飘忽:“是呀,谁让我们都不是能够让陛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人呢?”
殷思阳顿时被噎住。
手中名单被重重放置在桌子上,顿时骇得下面刚刚进殿的公子浑身颤了颤,相比较之前见过乌佑的公子,他并没有一定要被选上的决心与野望,再看着头顶上压着的三座大山,顿时更加惊慌起来。
实在是压力太大。
看了一眼对方胆小如鼠的样子,殷思阳随手撂了牌子。
重复的动作直到徐逸澄进殿。
作为尚书家的公子,徐逸澄的礼仪自是不必多说,即使在家中被父亲宠得较重,但是在皇宫,学规矩的几天已经足够他将所有胆大包天又任性的心思收敛起来,规规矩矩的行礼。
母亲告诉他,如今朝堂中只有他徐家与何家作为掌握实权的顶层,与陛下没有直接的关系。
所以陛下会有极大的可能将他留下,他本是胸有成竹的,但是悄悄抬眼望去,却是没有看到陛下的身影,只有三个眼神看似冷漠,但实则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的男子。
他自是知道他们的,这三个曾经是整个尚都的笑柄,作为的权臣家极为长脸的公子,竟然同时嫁给当时最不被人看好的皇女。
谁能想到,如今对方一朝翻身,草鸡变凤凰了呢?
压下心中惶恐与嫉妒,他再次深深拜下去,殷思阳看了看对方的家属关系,尚书府三个字深深刺痛着他的眼睛,“那就留……”
“君后,”殷思阳的话刚说完就被孟青缨打断,这是极为僭越的行为,但他们如今统一战线,他便真的停下来。
孟青缨的气质是偏向为温和内敛的,也一度是被徐逸澄认为他入宫后最好的突破口,但是现在对方的的问话确实让他有几分汗流浃背。
“你可是还有一个弟弟,名为徐逸城。”
同样的读音让殷思阳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但也只是静静看着下首的男子。
“贵君问话,不答便是不敬。”
徐逸澄立刻惶恐下跪,“……是。”
“他可有入宫选秀?”
“……有。”
他自然是不想让他来的,之前几乎是弑亲的行为母亲自然容不得他,只是分明只是任他把玩在手心中的卑贱之人竟然手中有些母亲都要忌惮的东西。
真是可恨至极,又一想到自己沾沾自喜这么多年都被对方当做小丑一般,更加又恨又怕。
只等自己入了宫,便将这臭虫踩在地上,还要碾上一碾。
方解自己心头之恨。
只是没想到对方同他一起进宫选秀。
“臣有几分好奇,君后可否应允将人一块召入殿中。”
“允。”
徐逸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走进来,一身衣裳最干净整洁,但从用料上来看并不珍贵,甚至对于世家公子来说显得寒酸。
但落在对方身上,却是恰到好处的增加了几分羸弱之感。
盈着细碎的瓷光。
“抬起头来。”
高挺的鼻梁淡色唇瓣,被刻意修得细一些的眉毛衬出几分天生的弱气与无害来。
殷思阳虽在装扮上很下功夫,但是三人其实对这些东西并不很热衷,因此只以为是他天生气弱。
只有见过他狂暴一面的徐逸澄恨得牙痒痒,无二也不敢冒然开口。
总而言之,但从表面来看,后者就要比前者更具竞争力。
殷思阳不解看向孟青缨,两人都是尚书府中出来的,他自然更加倾向于选择没什么威胁的徐逸澄。
孟青缨摇摇头。
抬笔写下几个字,经由小侍呈递至殷思阳面前。
“二公子徐逸城留牌子,大公子徐逸澄撂牌子。”
丞相家的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位公子,自然理所应当的入选,只是容色艳丽非凡的何子怀显然也并不让坐在主位上的人高兴。
“陛下。”
殷思阳作为君后,乌佑给了他可以随时进出太和殿的权力,虽说她逼宫的时候殷家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是后续的支持却也是不若,她不会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去抛弃对方还能利用的价值。
更何况殷思阳作为君后,她也很满意。
恪尽职守,甚至私下里也很放得开,属于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对方的身份也够,在这种地方,乌佑从不吝啬给对方荣光。
殷思阳自觉将人从书桌前抱到柔软的榻上,两人腻歪了一会,他才不情不愿的说起选秀的情况。
“跟在陛下身边久了,许是也被拔高了眼界,竟是觉得没什么合适跟在陛下身边的人……”
殷思阳浅色眼眸流转,看着乌佑有些懒怠的神色,才试探的说道,“只留下了尚书府与丞相家的两位公子,不如再从民间选一些吧?”
最后一句话几乎飘忽到要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