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少女的追问,苏平只得重复道:“我是。”
似乎到自己的失态,刻晴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每天早上都看见你在那里练枪,我却没有和你打过招呼,更没有想到你就是苏平……”
苏平也没说什么,反正对方也就是一时惊讶罢了,这样的反应还算好。
似乎感觉自己的话语越描越黑,刻晴为免对方误会,只得再次解释,竹筒倒豆子地长篇大论。
“苏先生,你的所有着作我都曾拜读过,我就一直想与你见面,只是可惜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如愿去你唯一登台过的那一次见面会。
我刚刚...是太激动了,所以一时说错了话,请你别介意……我,我。”
少女双唇轻颤,看着不为所动的对方,话语戛然而止,沉默着地站在那里,忽而想起些什么。
“对了,从你两天前失血过多,被我送到医馆这里之后,我把事情都报告给了总务司,应该不久之后,就会有相关人员来做相关调查。”
苏平张嘴想要说话,却是没忍住先咳嗽了几声,“那个……能不能帮我拿杯水。”
话刚说完,苏平就后悔了,又说道:“算了,不用麻烦了。”
“没事,是我刚刚没注意,忘了你醒来后身体还处在脱水的状态。”刻晴转身走去拿水杯。
恰逢此时,凝光带着百闻前来,瞧见醒来的苏平,脸上的担忧终于卸下,重重地松了口气。
凝光走到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憔悴的神色多了喜色,道:“醒了就好。”
“让你担心了。”苏平看着她眼中的血丝,以及浓重的眼袋,很不是滋味。
刻晴拿着水杯,她也知晓这两位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把水杯交给了白发女子,免得出了什么误会。
“谢谢。”凝光回眸一笑,对于这个救了自家苏平的少女,她也很感激,连带着话语都很温柔。
至于刚刚刻晴待在这病房里,与苏平孤男寡女,可能有的某些狗血情节,她是想都不带想的。
“来,你喝的时候慢点,别呛着啊。”凝光手指夹着一根空心芦苇管,沾了几滴水送到少年嘴边。
受伤的人,就是惨,连喝水都得慢慢来,但苏平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喂水的人不是个陌生人,而是眼前的女子。
这不知该说温馨,还是让人发麻的一幕,看得在场的两位两人,掩嘴而笑。
尤其刻晴,她从小把这个就大她两岁的作家,当成自己追逐的一个榜样,此时见这情形,当然是忍俊不禁。
之后,总务司的人员也前来问话,只是问了一圈,也只能确认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杀手,而对于现场留下的打斗痕迹,看不出有什么线索。
“我们会竭力调查的,苏先生安心歇息。”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每天日理万机,有大小事务处理的总务司,又多了一桩悬案。
这案子,苏平觉得多半要石沉大海,毕竟就算自己有点什么头绪,知道几个有可能的幕后主使,但哪有证据去指认。
深夜,病房中只有苏平和凝光二人,后者是来守夜的,免得这位因↑暂时不能下地的伤员,半夜有什么需要。
凝光睡在病房角落处的小床,身体蜷缩着才能躺下,不过看那还时不时颤动的睫毛,就知道她还没睡着。
苏平这边的床倒是躺的下自己一个人,不过由于背部的伤口繁多,所以加了两层软垫,让他整个人如同在海绵里被禁锢,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所以这一夜,两人都没睡着。
“凝光小姐?”苏平开口。
“怎么了?”凝光忙坐起。
“你也睡不着吧?”
“照顾人的人,哪能先睡着啊。”
“明天没生意吗?”
“可别瞎说,生意多的是,不过大单子没有,铺子还是照样风生水起。”
“嗯,再十来天我能下地之后,我们就回铺子,行吗?”
“你不喜欢这?”
“有谁会喜欢没事,整天待在医馆的?”
“说的也是,那回去了你可小心着点,别磕着碰着,还有活都交给别人打理,糕点铺子该关就先关着,你的身体要紧。”
“凝光小姐……”
“嗯?”
“其实有时候我发现,你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摩拉,只是在享受它带来的氛围。”苏平那张少年的脸上,是很恬淡的笑容。
“再说。”凝光颔首,也在笑着。
“你只是在想,有了这些摩拉,想要什么都能买,缺这少那的东西也能补齐,更不怕一场大祸就把身边重要的人带走了,对吗?”
“对了有七八分吧,还差一个,你没说出来。”
“那是什么?”苏平面露期待,这个好苗子终于又有些他意料之外的东西了。
凝光想着少年脸上肯定也八九不离十的神色,呵呵笑道:“要不猜猜,是和你的有关的!”
“和我有关的,那也……太多了吧?”
“再提示一下,个人私交方面,绝对牵扯不到公事的哦。”
“凝光小姐的嫁妆!”
“多咯,是不是没想到呀?”
“的确,是没考虑到这一点。”
“比较少说还得要五年时间,小弟弟你才能到年龄,只是不知道那时候,你会不会变心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有违此誓言,我经脉断绝,暴毙而死!”
“你发誓都不用举手的?”
“手被吊着,本来就是举起的,所以以上来我说的话,都是对未来下的考验,如果我违背了,凝光小姐可以拿东西砸我,骂我都可以!”
“哈哈哈...小弟弟,老一辈的爱恋经历,所以可不适用了,现在的海誓山盟,比不上真金白银,房子摩拉!”
“那我……”
“你不用,我也是不怎么新颖的女子,就是被你骗了,也是我眼瞎怪不得别人,只不过这代价与后果就看你能不能承受了!”
“是是,全听凝光小姐的。”
“还叫我凝光小姐?”
“那不然呢?”
“把小字去了,叫姐姐如何呀,小弟弟?”
“那么,凝光姐!”
“哎哟,叫得真甜呐,明天姐姐给小弟弟买糖吃,好不好呀?”
“这番哄孩子的话语,我可不可以想象成是这十多年前?”
“调皮,十多年前姐姐可没摩拉买糖。”
“我似乎也是这样子。”
二人说着说着,各自会心一笑,都是贫困的孩子,有着差不多的出身,只是有有人比较幸运,儿时不用靠着叫卖东西过活。
“凝光姐。”
凝光脸上笑容还在,只是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美丽雕像一般,失了活人应有的生气与活力。
苏平并不惊慌,脸上笑意不减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好徒儿,有没有怪他的师父。”
房间内,突兀地多了一道白发苍苍的佝偻身影,萍姥姥面容慈祥,眉眼带笑。
“师父说的哪里的话,弟子可不敢有这个心思。”苏平诚恳道。
萍姥姥哦了一声,走到床边,缓缓说道:“那怎么来的是医馆,不去为师的小茶摊呢?”
“那天又不止我一个人在,要是送去师父那边,您仙人的身份万一泄露出去,岂不是麻烦多多!”
“那倒不会,为师想不让他们记得,或是想别人他们以为不是如此,手段多的是,所以若再有下次,你身上负伤,尽可来找为师,不必顾虑其他!”
苏平沉吟少许,“仙家的手段,当真神通广大到,可以让人忘却某段记忆,怎么做到的?”
萍姥姥淡淡说道:“就凭我是仙人。”
无法反驳的事实,更是其自信的缘由,毕竟堂堂仙人,数千岁的高龄,拥有的手段本领太多太多。
萍姥姥望着卧床的弟子,道:“你真的不怪为师,没有为何‘我的师父明明是仙人,却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救我’的想法?”
“没有。”苏平回答得决绝:“玉不琢不成器,这个道理弟子是懂的,我学师父的本领,本意也是想自己能够保命,可还是没有做到,全凭师父最后的出手,我才活了下来!
师父不要觉得我这个弟子,丢了师门的脸面,让您面上无光就好!”
萍姥姥叹了声鼻息,伸手抚了抚少年的脑袋,温和道:“你这样说,倒让为师心里过意不去,要不就为你讨回些东西?”
“师父要讨什么?”苏平好奇问道。
萍姥姥脸上笑呵呵的,淡然笑道:“古华派他们怎么对的我徒儿,我就怎么还回去,一报还一报!”
“没问题的吧?”苏平听着师父要给自己报仇,心里当然是开心的,但若是因此会影响到师父本身,那他宁可不要。
“当然,就算帝君亲临,我们也是占理的一方,没人能说什么!”
苏平听着师父嘴里难得道出的那位大人物,悻悻道:“全凭师父处置就是了。”
“好,那你接着和这小妮子亲热吧。”
苏平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再一想到刚刚场景可能师父全部知道了,更是心中一阵轻颤。
那种感觉,就像是早恋的孩子,被家长暗中观察一般,紧张,慌乱,但是无可奈何。
这一夜,病房里的二人,不曾入睡。
这一夜,璃月某个传承至今的大派,有三名弟子左臂被洞穿,身前两道伤口,身后数道伤口。
并且三人一身武功被废,经脉断裂,今后即便恢复也无法如常人般活动,与其中本就半身不遂的那一人,堪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