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江南慌得这么厉害。
他去握裴禹的手,却冰凉的仿佛握不住任何温暖,就像冬日里的寒风一样刺骨。
“……我们好不容易才见到的,你这是干嘛…?”他颤巍着举起这片冰冷,贴在唇边碰了碰。又让它去摸自己的眉眼,这一双桃花眼好似要沁出血来,嗓音无声又沙哑。
斩月就一直插在树上,没有丝毫动静。
因为她也清楚,眼下情形并不适合出面。
江南神情恍惚了一瞬,他突然抬头,望向面前的奇异湖泊,眸光一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他去解裴禹的衣服。
裴禹的肉体虽白净,但两条臂端与腿端,还是能看到整圈的浅痕。
缠在手上丝绦的滑落,江南看着这痕迹,不知道在心里脑补了些什么。
他又胡乱地将自己腰带扯掉,交领处顿时松垮大开,胸膛上,刚才被水刃所伤的地方已经止住了血,现在正有在愈合的趋势。
江南懒得去管,极其小心地托住裴禹腿根,打横抱他走向湖中。
这湖水实在奇特。
身体刚下去,除了微凉的不适,还有浓烈的排斥感,似是在驱逐外来者的入侵。
江南背靠着岸,确认裴禹身子几乎没入水后,才去碰他脸,也不知是不是被凉的,他终于是平静了些,失神般地低声喃喃着:“所以见的这么突然,是想跟我说完最后的话吗?”
“其实无论是仙界还是魔界,如今都很和平。”
“裴夫人…不,你娘亲,现在过得并不差,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爹早就死了。”
说到这,江南揉了把脸,眼眶虽红,却不掉泪,他又吸了吸鼻子,道:“在你离开的第二天?不,第三天……我也忘了。”
江南突然讨厌自己了。
早就对主神的穿越局有所耳闻,但他却没兴趣了解,反倒是把时间都花在了吃喝玩乐躺平上。
若自己早几年来这里,是不是就会跟现在不一样。
不知不觉,他脑子变得有些迷瞪,躯体也开始沉重,但抱着裴禹的手,力道未减分毫。
……
昏沉过后。
等江南回神睁眼,居然先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一低头,这怀里哪有人啊?只剩他一个人光着膀子泡在凉水里。
他吓了一跳,瞬间整个人从头到指甲盖都惊醒了,反应过来,心中是十万只草泥马奔腾。
阿禹该不会是掉湖底去了吧!?
正要一头扎进去捞人时,背后有人喊住他。
“你要干什么?”
“嗯?”
江南扭头,就见裴禹正坐在岸边看他,手边置放着一把剑,正是斩月。
单薄的躯体只裹了件外袍,虽宽松遮不严实,但也不风流失形。
为了不让衣服散开,他腰处系了两圈细带。微露的小腿和脖颈是有些情色,肩头一侧也有露出,相比起赏心悦目之下,这张扬的套子,倒更显他有股子潇洒飘逸劲儿。
这看得江南惊诧了会儿。
因为外袍是他的。
视线下滑了点,他又是阵诧异。
这,看起来好像还没穿裤子?
拿这个考验干部?
“?”
可能是注意到江南的视线,裴禹腿往回缩了点,道:“你还真是饥不择食了。”
江南也没反驳他这话,自顾自地游过来,小声逼逼了句“明明是细糠。”
他爬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水,又一屁股挤在裴禹身边抿直了唇线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说着,他便扯起衣服要擦脸上的水渍,结果可想而知,才揪起来一点,就是大片白腻光滑的肌肤撞入眼中。
“……”
像是触了电,江南忙不迭地将手收回,又将衣服往回给他掖了掖。
还真不穿啊。
挺白的。我说的是衣服。
嗯。真的。
他自己用手胡乱揩了两把,才问:“所以你刚才是怎么了?那么吓人,我差点都要殉情了。”
“我们哪来的情?”
将垂下来的刘海撩到脑后,裴禹敛了敛神色道:“我死不了。”
“起码在这里,死不了。”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疼的,”他黑沉着眼睛,嘴角勾起抹淡淡的嘲讽,“这是常有的事,没什么。”
另一手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道:“把我衣服给我。”
江南哼唧了两声,“我衣服穿在你身上我还没要呢,等会儿,我去拿。”
爬起身扫视一圈后,江南懵了。
只见刚才解衣服的地上,现在除了几条衣带,就啥也没有了!
“???”
裴禹倒是还好,有件外袍遮身。
江南现在是浑身上下就一条短ker。
里衣,中衣,全没了!
心中顿感不妙,他干笑着转身,打着哈哈道:“阿禹,你还养了小动物啊…?”
可回馈他的是裴禹看智障般的眼神。
看来这个说法不成立,偷衣贼另有其人。
裴禹问道:“没了?”
江南如实答道:“没了。”
他试图从系统空间里翻两套衣服出来,可更完犊子的来了。
这地方居然开不了系统空间。
就相当于带着手机进了大山,却没有信号,只能看不能用。
于是,两人原地大眼瞪小眼。
看得正“深情”呢,裴禹视线突然下滑,目光移向江南全身上下仅剩下的亵裤。
“……”
“……”
此时无声胜有声。
江南咬咬牙,正要说出“你拿去穿吧”,裴禹就把斩月丢到他脚边,道:“问它。”
“除了你和里面的剑灵,我想不出来还有谁这么恶趣味。”
江南悻悻地拾起剑。
结果才刚放了缕神识进去,就瞅见了斩月对他笑得极其谄媚又猥琐的大脸。
成,这下是没跑了。
裴禹背过身后,便一直凝视着湖面。
他捧起一掬,下巴微微仰起。
这水性烈的很,除了他,平日里只要是个别的东西,还不近它边儿便被凶凶地扑了回去。
怎么到这人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