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裴回一扯唇,身体便开始寸寸裂开,化作柳絮,化作星辰,飘散于天地间。
月裴回生前怨恨这天道,怨恨天道为什么要剥夺他们的感情,要消磨他们的记忆。
月裴回死后,他倒感谢天道,师妹忘记了从前的许多事情,或许不会为他感到太多悲伤。
月裴回弥留之际听见了楚白袅悲痛欲绝的哭喊声,瞧见了她生出的满头白发。
他怀揣着无限怨恨死去,他这一辈子,想得到的月亮从未得到,就连守护月亮都没做到。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大千世界中,月裴回睁开眼,他眼角湿润,带着难以自持的爱意看向对面的楚白袅,低声呢喃,“袅袅,袅袅,袅袅……”
楚白袅将最后一只异兽斩落剑下,以人族之姿,问鼎大帝,她诛灭所有的上古异兽,追寻异兽尸体溢散出的本源之力来到世界的混沌处。
她重走修行路,在孤身一人追寻大道的路程中,回忆起了许多早已遗忘的记忆。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遗忘记忆,因为神仙,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天道,更不需要意识。
她站在世界意识面前,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比如她分明就是喜欢师兄,却在天道的运转下遗忘了这件事,只下意识的去做爱的行为,下意识追寻他包容他爱他。
比如她跟师兄两情相悦明明早就应该在一起,却阴差阳错,生生错分这么多年。
若不是她内心对师兄的执着,她万不可能去找寻师兄的残魂,她同师兄只怕再也有缘无分。
所以在天道询问楚白袅,是否愿意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明时,楚白袅拒绝了。
成神,生命层次发生蜕变,成为更高维度的存在。
倘若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明,主宰这个世界,她终将步入师兄的老路,变成没有感情的天道,不会再是一个人。
楚白袅接受了世界意识的馈赠,踩着那些异兽的尸骨,在无数世界获得的功德帮助下,她跳脱于大千世界外,存在于宇宙之中。
从此以后,她方挣脱牢笼,无拘亦无束。
月裴回面前的那具身体刹那间化作星辰消散,他站起身,迫不及待的迎上去,而后一具温热的身体闯进他的怀里,将他狠狠的摁住。
楚白袅紧紧的抓着月裴回的手,碍于场合只是抱了抱他,不敢对他再做什么别的事。
在她同月裴回分开后,观空适时出现,“楚施主,恭喜成神。”
楚白袅对观空笑:“还要多谢大师给的造化。”
观空道:“把握得住的才叫造化。”
虽是和尚,但观空阅历一等一的丰厚,他开口道:“楚施主与月施主久别重逢,可不必在意小僧,楚施主,小僧有需要的时候,会找你。”
楚白袅知道观空说的是她欠下的另一个报酬。
她将系统还回去点头道:“好,我到时候一定赶来。”
月裴回从头到尾像个小媳妇似的乖乖站在楚白袅身边,一句话也不说,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死死的盯着她。
两人在空间中穿梭,往青玄界赶去,楚白袅随意问道:“天裂补了吧?事情处理了吗?”
月裴回轻轻嗯了一声,“天裂补好了,事情都处理了。”
楚白袅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月裴回瞬间懂了。
两人静悄悄的来到青玄界后,也没去仙界修仙界,在凡界随意找了座高山,禁制一封,幻境一摆,床一放。
便迫不及待的滚到了一起。
以前失去的时间太多,只争现在。
而相较于谈心,还是肉体相贴神魂交缠来得更实在些。
云雨初歇时,月裴回仍紧紧的埋着,死死的缠在楚白袅身上,他欲望太重,重到恨不得就此过上千百年才好。
楚白袅懒懒的抚着他精致的脸,回忆从前越想越气,但偏偏这人死过一次,让她只想好好珍惜,不想再管前程往事。
她只要一想到月裴回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心中便如针扎般痛苦。
月裴回察觉到楚白袅的异常,赶紧吻了吻她的唇角,安抚道:“袅袅,我在,我在这里,我没事。”
他回想起对方因为他的死而生出满头白发的模样,心中也蔓延出一股难以自持的悲痛。
楚白袅湿热的吻落在月裴回脸上,她翻身坐起来,月裴回难为情的闷哼一声,却又在她俯下身时,将她抱住。
两人没日没夜的厮混,似乎要将从前失去的时光都补回来一般。
没人再去纠结以前的事情,他们都无比珍惜现在。
厮混了好几年,才从山洞里出来,回仙界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当初天裂,青玄界本源力量溢散,才让那些仙人恢复了一些活力,例如楚白袅生出了私心借口补天裂想方设法的复活月裴回,又例如阳云仙,开始在修仙界里抖机灵。
而如今天裂消散,天道再次运转,仙人们又恢复从前。
楚白袅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将月裴回从天道上摘落。
或许是月裴回当初成仙后对楚白袅的执念太过深重,竟然没被天道能量洗去情感反倒又争又抢杀了不少仙人的原因,天道在域外魔族到来之前注意到了他。
并将本源神力不断倾斜,让他在短短百年间飞升成神,成为守护青玄界的最强战力。
楚白袅的本源就是她自身,在她的帮助下月裴回跳脱于世界之外,自然手到擒来。
然,问题是,既然他们明白了此界天道的运转规则,神仙不允许拥有过多的感情,应该淡泊名利,悲天悯人。
而神明,更不应该有自己的私欲。
平心而论,这是天道的运行法则,天道的法则并没有错,倘若神明有情,神仙有情,那世界万物还会有所谓的公平所谓的公正吗?
但楚白袅跟月裴回作为最大的受害者,若让她们忍气吞声,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楚白袅跟月裴回在仙界将事情处理完毕之后,留下了一块刻着大道感悟的石碑。
若有修成道祖境的神仙参石碑有悟,得机缘跳脱出青玄界飞升成神,那算她有造化。
若那些神仙被天道洗脑得彻底,那算她们没造化。
而阳云仙好歹唤楚白袅一声师姐,唤月裴回一声长老,又是青月峰唯一的一名弟子,自然被开了后门。
阳云仙能不能跳脱于青玄界外,楚白袅跟月裴回并不关心。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
而她与月裴回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两人摆脱了天道的控制,作为旁观者游玩于天地间,将青玄界逛得差不多后,楚白袅跟月裴回便去往了先前经历过的那些小世界走走停停。
完成当初欠给观空的报酬,两人又回到青玄界,化作一对平凡的夫妻,木屋搭建在山顶,整座山种满了桃花。
月裴回在木屋外开辟了一个小菜园,他种田的时候,楚白袅就满山遍野的溜达,逮一些野味回来。
等桃树结了果子,两人便背着果子去山下的集市售卖。
换的银钱拿去买布做新衣,然后开开心心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