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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果然被诱得追问了下去,“她吩咐了什么?”

进忠状做迟疑的看向了齐太医,“这件事,奴才还不曾向齐太医验证。”

皇上急着要结果:“现在问也不迟。”

“海答应她……”进忠低声道:“不许太医院的太医检查十三阿哥,说,说一个傻子没必要医治,合该死了。”

说到这里,进忠已面色苍白,惶恐不安极了,“奴才不敢再往下说了,实在是怕脏了皇上的耳朵。”

齐太医一听,立刻明白了进忠公公的意思。

投桃报李。

进忠公公讲究人。

十三阿哥变成这样,太医院也是要倒大霉的,绝对逃不过一个玩忽职守。

他也少不得要被牵连。

但现在——

“是。”齐太医严肃道:“赶来之前,微臣也责问过负责撷芳殿的太医,他们都一致指认,是海答应不许他们靠近的。”

“你们胡说!”海兰尖叫道:“我不曾……”

后半截话,却直接被进忠截了断,“那海答应为何日日去十三阿哥殿内坐着?”

他勾起了危险的笑容,“还是说,你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

海兰宛如被扼住了喉咙般哑了声,“我,我……”

她看着进忠的笑,只觉得遍体生寒,只能小心斟酌着,含糊道:“是姐姐担忧十三阿哥的身体,我也只是为了姐姐分忧。”

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

进忠还抱着十三阿哥呢,也没见如懿或者容佩上前去接,哪儿体现出了一分一毫担忧了?

皇上亦不信,怒斥道:“满口胡言!你的脸面也没大到撷芳殿和太医院同时针对吧?”

算一算,这两处的人也有几十个,异口同声指认一件事——

就说明了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海兰被迫着,不由自主转头看向了周围。

不止是永寿宫的人,也不止进忠,还有众太医,以及白蕊姬,甚至还有——

还有姐姐!

都用肯定的眼神看向了她。

无数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炸响!

是你!是你!是你害了十三阿哥!

你手上沾满了鲜血!

是你做的!

“我,我……”海兰宛若即将溺死一般艰难的喘息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听着皇上冷着调,一字一句说着对她的审判:

“珂里叶特海兰,贬为庶人,幽禁延禧宫。”

说罢,皇上突然揉了揉眉心,又带着些微恶意道:“每日掌嘴十下,不许任何人去探望她!”

真是奇了怪了。

皇上又揉了揉眉心。

前几次他想要处置海兰都会觉得头痛欲裂,这一次竟毫无反应。

难道说——

海兰废了?

“姐姐!”海兰满脸都是泪,扑向了如懿的方向,“姐姐救我。”

她为姐姐付出了一切,姐姐不能不要她!

可,如懿淡淡的掰开了她的手,用最比皇上还冷几分的音调道:“是你害了十三阿哥?”

她好似不可置信,又带着受伤的感觉,“你不该这样做。”

海兰愣了,双唇微张,欲言又止。

她了解姐姐,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如懿。

她也是曾看见姐姐多次靠在窗边,懒洋洋的说过——

十三阿哥的存在是她的污点。

一个痴儿,是姐姐高洁一生中最大的丑闻。

所以,海兰才敢下了这个狠心,将十三阿哥的生机湮灭,去控制住他。

可,可是——

“姐姐。”海兰摇着头,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姐姐,救我。”

如懿闭了闭眼,却还是别开了古井无波的脸,甚至,她心中还有几分庆幸。

幸亏,此事她并不知情,亦不曾参与进来。

不然皇上这份怒火岂不是也要烧到她的身上来?!

她凝神想了想,只觉得自己实在聪慧通透,便转而用黯然的表情看向皇上,“此事和臣妾无关。”

竟直接无视了一旁被拖下去的海兰!

且,如懿还默默垂了几滴泪,“臣妾若是知道珂里叶特海兰这般狠毒,必定不会让她靠近十三阿哥!”

好啊,真好。

屋内的魏嬿婉听着春婵的转述,却也冷笑不止。

壮士断腕。

海兰果然不配让如懿犹豫不决。

而这一场闹剧,终于以海兰幽禁为结局,彻底了结。

十三阿哥被送回了撷芳殿,虽说是几个太医轮番守着诊治,但知道情况的人都晓得,无非就是个等着十三阿哥断气。

且闹剧虽是结束了,但该查的还是要查。

譬如撷芳殿,譬如太医院,上下总要都问上一问,查一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隐患。

于是,进忠被迫忙了个足不点地。

这边刚结束,便到了七月二十四日。

十三阿哥永璟亡。

许是时间拉扯太长,皇上的悲痛也淡了许多,只吩咐了句随葬端慧皇太子园寝。

余下的便就无了。

而进忠,也终于寻到了空闲进了他日思夜盼的永寿宫——

他才刚在令主儿面前端端正正跪下,替她整理了整理身前的毯子,就被一脚踹了开来。

再抬头一看,令主儿满脸心慌烦闷,似乎后悔自己不该出脚,却还带着几分不忿,“本宫的话你也敢不听?!”

进忠自然是晓得的。

令主儿说得是他带走十三阿哥的事情。

也是他第一次拂逆令主儿的话。

进忠笑了笑,抚平了自个儿身上被踹出的褶皱,依旧回到她的身边,“令主儿想踹就踹,奴才自然是受的了的。”

他跪在了魏嬿婉的脚边,仰头看她,“只是莫要在伺候皇上时也伸出一脚来,那奴才绞尽脑汁也救不了令主儿了。”

“要你救?!”魏嬿婉恨极了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伸手抓了个枕头砸他,“本宫是死是活,都不关你的事!”

“魏嬿婉!”

许久不曾被人连名带姓的唤过,魏嬿婉是实打实的愣了一会,可转瞬而来的便是恼羞成怒。

“好啊好啊。”她指着还跪着的进忠叱道:“是不是本宫太纵着你了,你胆子是越发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