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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当东方的天空出现一抹鱼肚白后,人民军营地内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士兵们打理好马匹后,就开始收拾行装,继续踏上了向北救援马超的征程。

这场战事的顺利程度,远远超出了袁崇焕之前的推测。

在付出极小代价的情况下,赵大龙率领的人民军和曹变蛟率领的皇家陆军骑兵团,就一路追杀建奴溃兵向北行进了二百多里。

他们的马蹄声如疾风骤雨,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第三日下午,两支骑兵先锋队伍,前后到达了第三师设置的防御阵地。

远远望去,天空中数以千计的乌鸦如同一片黑云,不断的盘旋着。落下一群,又惊飞一群,那聒噪的叫声令人感到心烦意乱。

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尸恶臭,伴随着阵阵北风,向着南方不断蔓延。

这股恶臭仿佛具有生命的飞虫一般,狠狠的撞击着人们的鼻腔,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于末世的感觉。

当他们逐渐靠近防御阵地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防御阵地内外两百步的范围内,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的战斗景象。

随处可见的腐烂死尸,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的已经残缺不全,有的则被血水浸泡得肿胀不堪。

比比皆是的壕沟矮墙工事,如今也已残破不堪,仿佛是在诉说着曾经发生的惨烈战斗。

遍地都是战斗厮杀中留下的血污,黑红黑红的一片,落满了密密麻麻的苍蝇,嗡嗡作响。

连同火焰燃烧过的黑色痕迹,仿佛把大地都染成了黑色的豹纹,让人看到后感觉心中无比的压抑。

第三师防御阵地内每隔几步远,就会有一处用沙袋堆起的圆形防御工事。工事里是用来躲避炮击的坑道,这些坑道中同样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由此可见,防御阵地内不但发生了十分惨烈的近身肉搏,还曾经遭受过大规模火炮打击。

赵大龙急忙从战马上跳下双脚刚一落地,便就慌慌张张的跑入防御阵地中。

由于他的突然闯入,立即就惊起了一群群可以遮蔽天空的苍蝇和乌鸦,那场景犹如末日降临。

人民军的士兵们跟随着赵大龙,踏入这片死亡之地。看着地上残破尸体上蠕动的蛆虫,士兵们用手驱赶着不断撞击面门的苍蝇。

终于,有人再也忍受不住了,俯下身体哇哇的呕吐起来,随后就发出了一阵阵哽咽的哭泣声。

赵大龙踩踏着地上的腐尸液体,举步维艰的向前走着。他的脸上满是茫然和震惊,眼神中透露出无法言说的痛苦。

他走向防御阵地的中央位置,在这里,有一片燃烧的灰烬,应该就是马超指挥作战的中军大帐。

“赵师长,你看北方,那边有很多向外延伸的火炮车辙。应该是校长率军突围的方向,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向北继续行军,去救援校长他们吧?”一名军官焦急的说道。

赵大龙听闻提醒,也从惶然无措中惊醒过来。他意识到,这里已经不需要他再救援什么了。

而马超肯定是随残部向北突围,正在被数倍于己的建奴军队围追堵截。

他的心中瞬间就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大声吼叫着向防御阵地外跑去。

“全军向北,全军向北。”赵大龙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悲痛。

曹变蛟并没有进入防御阵地中查看情况,而是骑马奔向了阵地西侧的那处土坡。

在这里,他能够俯瞰整个战场的全貌。他的目光扫过那一片惨不忍睹的战场,心中被遍地尸首的满目疮痍所深深震惊。

他不禁感叹人民军如钢铁般的反抗意志。如果换做大明国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在这样狭小的防御阵地中,抵御住数万建奴大军一个月的三面围攻。

曹变蛟见赵大龙率军向北而去,就对身旁的警卫员说道:

“快去向袁中使汇报,咱们来晚了。根据战场上的尸体判断,马超应该是在七天前向北突围了。

估计是想进入鸡鸣山躲避建奴军队,但这里的战况惨烈,估计他生还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我会继续配合人民军向北行军,寻找人民军突围后的行迹。”

曹变蛟讲述完后,就一夹马腹,带领着队伍向北方而去。

赵大龙一路上,发现路旁有很多人民军士兵的无头尸体。那些无头的躯体静静地躺在路边,仿佛是在向他们控诉着战争的残酷。

沿途还有数量众多的散落武器、盔甲、粮食,坑洼不平的道路上一片狼藉。

建奴兵把人民军士兵的头颅,用绳子挂在路旁的树上泄恨。那一个个狰狞的头颅,空洞的眼神,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赵大龙一马当先,他的脸上早就已经布满泪痕。他一路走来,看到了数以万计的尸体,让他的心仿佛被刀割般痛苦。

此时又看见路旁倒毙的人民军尸体,和在树上悬挂的人民军士兵头颅,在风中左右晃动,赵大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哀,放声哭了出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心中反复念叨着:“五公子你在哪?我来了!”

火红的夕阳晚霞中,大地也被染成了红色。放眼望去,尽是红色的山峰,红色的森林,红色的土地。

那如血的余晖,仿佛是无数人民军战士用鲜血染红的。

赵大龙来到了鸡鸣山谷口时,却看到了更多的人民军士兵尸体,和大量被炸毁的火炮车。

破碎的燧发枪零部件散落在地上,这是人民军士兵手册上最后一页的军规。

“战斗至最后时刻,炸毁火炮,折损枪支,破坏装备,唯有一死方可称为光荣。”

人民军骑兵们分散在战场上,他们的心情沉重而复杂。心中既想寻找到熟悉战友的尸体安葬,又害怕看到熟悉战友的尸体而伤心。

每一具尸体都可能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每一次的发现,都可能是一次心灵的刺痛。

“赵师长,这里的战斗大约发生在五日前,发现了一西一北两条突围痕迹。

北侧是沿着山路继续前进,行军痕迹中有炮辙;西侧是进入了一片山林中,通过行军痕迹观察,应该全部都是步兵。”

这时,一名黄埔学校毕业的连长,跑过来向赵大龙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