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轻笑道:“初次见你时,还是你额娘领着你到了哀家宫中请安。哀家那时便想,永寿养了一个好女儿,堪配皇上为妇。”
她说的是为妇,而不是为侧,意欢便印证了自己与嬿婉二人对太后用意的猜测。
意欢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瞧着太后,缓缓道:“臣妾一生所求唯有真心二字。”
太后看着意欢,如同看着不懂事的傻孩子一般,觉得她还在说孩子话。
意欢只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是真不在乎皇后的尊位,可太后是决计不会理解她的,对太后费那些口舌实在是不值得。
她出生优渥,生在这样的人家之中,又是如此品貌,便是婚嫁上再寻常些,也少不了她的富贵荣华。她从小要什么便有什么,物质上什么都不缺,便只着眼于真心。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品貌俱佳、倾心于她的郎婿,甚至都不求一心,唯求真心,可还是看错了人,进错了宫。
她选错了,她认。
可太后却逼着她违逆自己的心意,在错路上一条道儿走到黑,她不认。
只是她的心意,太后是永远不会理解的。
太后瞧着掐丝珐琅烛台上的红蜡,那流淌的蜡液如同血泪一般滴落,她似有些感慨道:“你既然求真心,又是否知看似与你交好的皇贵妃对你有几分真心?”
来了,来了。
神神秘秘地将人漏夜叫过来,最后还是场挑拨离间。
意欢忍不住带着两分嘲意道:“臣妾不相信皇贵妃还能相信谁?难道还能相信太后娘娘吗?”
太后一笑,像是纵容不懂事的孩童一般:“你还在为从前的事儿怨怪哀家吗?从前皇帝因你侍疾后染病留疤冷落你,是皇帝薄情了些,可哀家逼你争宠也是为你好。”
“哀家知道,你是一片赤子之心,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怕是对皇帝你也要分他个对错,可世间哪里来得那么多对错分明呢?很多时候你若是肯退一步,早就扶摇直上了。”
意欢蹙眉,又重申道:“臣妾不需要扶摇直上。”
太后见她还是这样过刚易折的性子,又转回了话题,叹道:“你不需要,可旁人却是心心念念,汲汲所求。你亲近皇贵妃,又哪里知晓她的狠心之处?”
“皇贵妃膝下早有三子一女,便是不再能生,于她又有什么妨碍?可用她几年无孕换来你彻底无嗣,可不是她赚了?你不在意皇后尊位,可她却是在意得紧。你若是亲生一个健康孩儿,可不是对她、对五阿哥都有妨碍?”
“为着这个,她就行这样口蜜腹剑的事儿出来,明里一把火,暗里一把刀,不光害了你,还哄得你亲亲热热地拿她当亲姐妹,替她谋算呢。”
太后要拉意欢的手,却握了个空,她也不动气,只做出十分情真意切的慈爱样子来:“好孩子,你是个极纯粹的人,哪里瞧得出人背地里的算计和勾当。要知晓‘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若是她真心待你,为何当日七阿哥和十二阿哥寻养母,体弱年长的永琪给了你,年幼不知事儿的十二阿哥反给了玫妃?孩子么,还是从不知事儿的时候养着才能养得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