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借着身影的遮挡,给嬿婉看刚刚笼在袖中的物什,这是那个小宫女撞上来时在电光火石之间塞到她手中的。她刚刚并不曾声张,只是不想扰了璟妘今日的好心情。
一只小小的荷包很是精巧,顺滑的绸缎上正面绣着缠枝西番莲,边缘滚着金丝云纹。
嬿婉接过荷包,仔细瞧了瞧:“倒像是你的手艺,只是稚嫩些。”
意欢浅浅一笑,只是接回那荷包时笑容便消失了,她捏了捏荷包,蹙眉道:“这还是我入宫没多久时奉给太后的。”
当时她对皇帝尚且还情根深种,对太后既是爱屋及乌的孝顺,也是感激她给了自己入宫的机会。
如今想起当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故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只是这样说也有不妥,心有变故的只有她自己而已,太后和皇帝本就是这样的人罢了,只是她年少时不曾发现。
意欢捏紧了荷包,难道时太后特意使人送来,便是盼着她顾念当年的旧情吗?
手下的触觉有些不对,她打开荷包,其中叠着一张小小的字条。展开后只见字条上的字迹一板一眼,不好辨别是谁写的,只有三个字,“今夜见。”
意欢和嬿婉对视一眼,微微愣神道:“她这时候还找我做什么?”
皇帝决意要送走太后,莫说这就是她想看到的,就算她想拦,谁能拦得住皇帝?只怕普天之下,只有先帝复生才能动摇皇帝的这个决定吧。太后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垂死挣扎呢。
嬿婉略一思索便笑了:“只怕是她心有不甘,还指望着在你我之间挑拨离间,好勾起你的斗志来,斗倒了我,将来指不定还能将她接回来。”
这个将来,在皇帝生前恐怕很难达成了,太后只怕走投无路之下,真指着皇帝薨逝,意欢做了太后的将来。
意欢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冷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肯给儿孙积些德行。”
说着便将手中的纸条一揉。
嬿婉却挑眉笑道:“这于你却也未尝不是个好机会。”
意欢不解,略带征询之意的看着嬿婉。
嬿婉的目光从她的肩头落向了不远处的回廊,璟妘姐妹在抱着侄子玩笑,庆嫔在慧贵妃面前手舞足蹈地讲着笑话,日光晴明,人心也欢愉,她不由得会心一笑。
慧贵妃虽偷偷抱怨太后“病着”,连累她们连在自己宫中摆宴玩乐都不成,可这样一同在御花园中转一转,倒也不比设宴差到哪里去。
嬿婉收回目光,含笑看着意欢,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可还乐意伺候皇上?”
意欢下意识甩了一下帕子,什么晦气玩意儿。
她压低了声音道:“你难道不晓得我?我只盼着有一日解脱——”
意欢恐怕比嬿婉更盼着皇帝早死,夜晚还要顾虑自己的儿子登临帝位后坐得是否稳,意欢只想着早日清清静静地做太妃,再不用勉强应付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