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族会中,每位族人都各抒己见。
但在林婉儿看来,无非就是舍不得家业的保守派,
以及看自己年幼便想占便宜的激进派。
“肃静!”
林婉儿的声音清冷,然而此时此刻,整个家族众人却没有一个敢忽视。
只因,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众人议事的门外。
林婉儿主动上前道:“父亲,您不是有事外出要半个月吗?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高大魁梧的林雄不怒自威,看着眼前如菜市场般喧闹的场景,不怒反笑:“吵啊,接着吵啊!
不就是想要林家的家业么?
谁想要留下,站出来!”
看着场上鸦雀无声,林雄快刀斩乱麻。
“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想在红莲教反贼将至之前准备离开的,就跟着我们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想照看家产的,就留下来,等着红莲教对你们施恩戴德,
说不准还能送你们一场荣华富贵呢!
现在,我话说完,谁走,谁留?”
看着场面上有人忍不住要发声,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林雄反倒是点名道:“林州,我看你有话想说,想说就说,怕个什么劲?”
林州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目光在四周族人身上快速扫过,最终鼓起勇气,
站起身道:“族长,我等并非贪图家业,只是这红莲教势力庞大,
我们林家即便团结一心,也难以与之抗衡啊。
若是举家迁徙,又怕路上遭遇不测,这才……”
林婉儿眉头微蹙,打断道:“林州叔,此言差矣。红莲教虽强,
但我们又不是正面与之对抗?
父亲既然提前归来,定有应对之策,我们岂能未战先怯?”
林雄点头赞许,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婉儿说得没错。
我此次提前返回,正是听到了红莲教的消息,所以才赶忙回来的。
昨日午时,红莲教反贼已经将青阳县攻下了。
我也是遇到了跑出来的灾民才知道的。
预计,不过两日,红莲教就将兵临城下。”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顿时议论纷纷,众人脸上或惊或疑,皆难掩心中的惊恐。
每一次的战争,双方的军队都会拿当地的富豪大户当做补给仓。
不想当狗就直接杀掉,
要想当狗,就得上交家产保平安。
这让养尊处优的林家众人如何能接受?
林雄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缓缓步入厅中,目光如炬:“诸位,红莲教反贼猖獗,咱们这些本地大户绝对已经上了对方的名单。
如今之计,当然得走。
明日,家中族老约见各大商户,贩卖三分之一的家产。
只有半日的时间,也能做做遮掩,只要金票,不要银票。
剩下的年轻人各自带上一部分散碎金银,
分批出城,到城外十里的洋河铺集合。”
林雄继续说道:“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林家必须团结一致,都需心向一处,力使一股。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场风暴中站稳脚跟,不受侵犯。”
此时,一名年长的族人林逸站了出来,声音沉稳:“族长,我等愿意听从您的安排,无论是战是走,林家人绝对团结一心。”
“好!”林雄大声叫好,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既然大家心意已决,那就各司其职。
林州,你则带领一部分人,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随时撤离;
其余人等,加强戒备,确保家族安全。
婉儿,你跟我来。”
随着林雄的吩咐,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有序,
每位族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忙碌起来。
面对族中实力第一的族长,没人敢说个“不”字
事关生死,没人会觉得自己能独身面临一场战争还能全身而退。
林婉儿跟着林雄快步走向书房,内心有些不安。
待林婉儿关好门后,刚要发问,林雄一口老血喷出,
林婉儿正要出去叫人,却被林雄一把拉住:“别叫人,我没事。”
林婉儿赶忙上前扶住林雄摇摇欲坠的身躯,眼中满是忧虑与困惑:“父亲!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如此?”
林雄艰难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他费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安抚道:“婉儿,别怕,父亲没事的。”
林婉儿心中愈发慌乱,之前林雄为突破炼血境界去买那虎骨丹,
已经让林婉儿体验过一次那种孤立无援、无人可依的恐惧。
如今林雄都已是练骨武者,怎还会受到这般严重的伤害?
现今的清溪县城外竟然如此凶险?
而且红莲教的危胁迫在眉睫,父亲却在此时倒下,这无疑是给林家火上浇油。
“父亲,您先别说话,我这就去叫大夫!”林婉儿说着便转身要走,却被林雄拉住了衣袖。
“婉儿,不必了。这病,寻常大夫治不好。你且坐下,听父亲说。”林雄的声音微弱却坚定,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婉儿无奈,只能含泪坐下,目光牢牢地锁定在林雄的脸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婉儿,爹知道,为了武道境界,爹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
可也希望你能理解,
作为一个家族的掌舵人,既要有谋略,也要有武力,
双管齐下,才能走得更远。
我原本以为练骨境界,已然不错,
没想到我出去这一趟,意外碰到了红莲教的贼人在追击逃难的灾民,其中还有高手,
我与对方硬拼了一招,才逃了回来。
这才发觉,井底之蛙竟是我自己。
我现在问你一句,你要如实告诉我。”
看着林雄严肃中带着期望,林婉儿忍住悲伤,点了点头。
“你是如何知晓红莲教反贼不日即将兵临城下的?”
这是林雄心中唯一的疑惑。身为练骨初期的武者,
在县城外闯荡一番就被人打得一身伤,
深居家中的女儿竟然能知晓千里之外的事?
面对林雄满含希冀的双眼,林婉儿直言道:“是程峰,程峰给我带来了这个消息。”
“是他?”林雄有些惊讶,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自家女儿自己清楚,接触的人不多,其中也没什么出众的人物,
唯有程峰,人品不错,和女儿也能谈得来,
而且还是洪门的门主,
虽说已卸任,但看着洪门崛起的林雄又怎会不知其中内情?
林雄喃喃道:“原来是他,那我就放心了。”
看着林雄若有所思,林婉儿反倒更担心林雄的身体。
“爹,那您现在这伤势……”
“没事,我心里有数,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么?
明天一早,咱们去程府拜访一下。”
“啊?拜访?这不用了吧……”
看着女儿面带羞红、扭捏之态,林雄哪还不明白林婉儿的心意,
笑道:“便宜那小子了,
刚刚你还说你有意中人了,难道不是他??”
面对林雄的打趣,林婉儿适时地撒娇不依。
娇嗔道:“爹~”
林雄哈哈大笑,时不时地咳嗽两声,胸口上的血迹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