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楚来到甜宅。
这辈子的悲伤都用完了。
客厅是老爸的遗照和供奉的鲜花，殡仪馆是老妈－19c的尸体，唯一的孩子还送走了，送到千里之外铜墙铁壁环绕的人类王国。
塌了，天塌了。
付杰也差不多，从进家门，就跟死机了一样，机械地跟在管家后面。
看到莫思诚的照片，男人咚地跪下。
“爸——”
看到殡仪馆交付的丈母娘尸体保存文件后，又是咚地跪下，“妈——”
负责交接的蛇人吓一跳，差点也跪了。
莫楚好一点，没有膝盖软，只是在看完父母的遗物，进入儿子空荡荡的卧室时，两眼一闭，一声不吭晕了过去。
“楚楚，楚楚！”
付杰抱住她，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
遗嘱很清晰，不动产、古董、发明专利和公司股票留给两人，银行账面的晶核币全部捐献给国家，用于繁城电子狗系统的维护。
夫妻两人看完遗嘱痛哭一场。
付杰父母死得早，莫思诚和蔡甜甜对他而言，跟亲生父母是一样的，对于遗产处置男人没有半分不满，跟着莫楚一起把捐赠文件签了。
两人天天不是你哭，就是我哭，不哭的时候就互相埋怨，为什么要追着会跳舞的土拨鼠进洞。
会跳舞的土拨鼠能是好东西吗？
夏颜安慰两人，并指出当务之急是处理莫雨的事。
感情一直很好的小夫妻出现分歧。
莫楚想把儿子接回来。
她小时候去过桃源国走亲戚，那地方除了气候好，没瘴气，再没有一点可取之处，食物要凭票，电影要偷着看，对异能者更是残忍，发现就要剥掉晶核，并且终身记录，无法获得正常生活，莫雨待在里面，他们身为异能者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儿子一面了！
付杰理解蔡甜甜的用意。
莫雨没有异能，普通人类生活在外面的世界何其艰难，趁着孩子小，送到桃源国还能适应，再大一点，想融入人类的世界太难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为了孩子，父母再不舍也要忍痛割爱。
莫楚让老公去死。
“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小雨才五岁啊。当初要不是你说检测到声波异常，我们也不会出去，一走就是两年啊，整整两年，回来家都没了，你赔我！”
莫楚揪着付杰的衣服就是一顿发飙。
付杰也不说话，默默承受着。
莫楚掉眼泪。
他也掉。
夏颜和翟管家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谁都没有插嘴，这种事情，只能当事人自己做主。
“楚楚，你和付杰不要吵架，两人好好想想。”
莫楚含泪伸出手。
夏颜抱住，轻轻抚摸女人乱糟糟的头发，“你爸妈不在了，但是还有我和你姨父，无论你们做出怎样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
付杰擦掉泪，问夏颜是否知道莫雨的近况。
夏颜点头。
蔡保国定期来信报告，不过只有莫雨的身体检查报告。
付杰拿到，看到儿子过去几个月就长高3cm，眼泪掉得更厉害。
莫雨在繁城一直不长个，肺部发育也不好。
莫楚看完，不再跟丈夫争辩，孩子的身体在变好，当妈的又怎么会不明白哪里才适合他呢？
“姨姨，至少，把砗磲带给他……我们带回来三个，大宝和小宝一个，小雨一个。”
莫楚可怜巴巴看着夏颜。
夏颜点头，“我会交到他手中。”
……
白色宅邸。
林一和林二坐在莫楚带来的砗磲里玩，托托在旁边老气横秋地说：“当年我也有一个，一半喝水，一半吃粮，比你们的大多了。”
林一说道：“哦？”
林二说道：“哦？”
两个死小孩连地狱恶犬都要惹。
托托用尾巴抽砗磲，沉重精美的自然造物转动起来，很快像陀螺一样疯转，两个孩子的笑声喇叭一样响彻室内，彩虹小马龇牙骚包地笑，似乎在夸赞托托老当益壮，阉都阉了，不减当年雄风。
夏颜写完给蔡保国的信件，琢磨如何运送砗磲。
繁城附近都是禁飞区。
低空的瘴气和高层的雷暴会大大增加飞机失事率，除非像林啸野一样，全程用异能飞过去，否则砗磲很可能在半路就丢失，还要损失两个驾驶员。
“派车队运过去。”
林啸野拍板，完全不觉得为这点事兴师动众很不值得。
夏颜托腮，叹气。
“怎么了，颜颜？”
“感觉不太对。”夏颜思索道：“莫雨的脾气黏黏糊糊的，又鸡贼，进去的时候不情不愿，进去后竟然没有主动联络我抱怨……八成，让蔡保国拦住了。”
“蔡保国？”
林啸野突然来了兴致。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听到男人名字就自动变成斗鸡的癖好啊。
夏颜好笑道：“蔡翼城的曾孙了，他们家的男丁真是共用一张脸，脾气也是一脉相承，还好莫雨不像他们……”
“哦。”
尸王陛下开始阴阳怪气。
夏颜服了。
索性林啸野愿意出车队，就让他去办吧，接下来，该筹办蔡甜甜的葬礼了，拖到现在，莫楚和付杰回来了，夏颜也算是对她有交代。
做完这些事，她才有心思举行婚礼。
林啸野没有异议。
他知道，对夏颜而言，蔡甜甜仅次于他重要，也有可能比他重要，不过那不重要了，总算是把她熬死了。
剩者为王。
林啸野莫名其妙开心起来。
夏颜看着男人唇边愉悦的笑，莫名背后一寒。
夏颜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动用关系网去探查莫雨的实际情况，搞不好，一切都已转向了。
……
桃源国，人类最后的自留地。
从城内举目望去，尽头皆是城墙，俨然一个巨大的羊圈，偏偏生活在里面的人像是感受不到城墙一样，对外面的世界也不感兴趣。
“莫雨，你又跑到屋顶来了，老师不是说过，再来就扣你的纪律分吗？”
扎着双马尾的雀斑女孩没好气道。
爬死她了。
每次抓莫雨都要爬到六楼。
桃源国民用建筑最高就是六楼，又没有电梯，爬上爬下，真是费腿，老师都不爱来，就叫她来。
“班长，你扣吧，扣完叫我家长来。”
“哎呀，你这个坏蛋！”小班长叉腰，更加生气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长是你表侄，是国家的将军，请来丢脸的是他，不是你！”
莫雨眨巴眼睛。
一脸无辜。
小班长在他身旁坐下，“你说，在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班长，你要是保密，我就给你看个东西。”
“……好看吗？”
“好看。”
“不会是你的空间球吧？”
小班长惊叫道。
莫雨展现过一次，不过是拿了一点文具和书，老师就报警了。
莫雨挠头，“不是，空间胶囊已经被我大侄子没收了。”
“噗。”班长哈哈笑，“大侄子。”
“你看不看？”莫雨又问。
小班长点点头，举起胖嘟嘟的小手，“我发誓会保密。”
莫雨脸红红的，盯着空气看一会儿，伸出食指，指尖所到之处，凝结透明的结晶，在冬日淡淡的阳光下，呈现七彩的光芒。
“好漂亮！”
小班长捂住嘴。
她一叫，莫雨的手一抖，透明的结晶落到地上，亮闪闪的，像是星星。
“这是什么？”小班长捡起来，询问莫雨。
莫雨不太确定，“可能是钻石。”
“什么是钻石？”
小班长还是不懂。
“就是一种宝石。”莫雨喃喃道：“听我姥姥说，舅姥爷就能造钻石，她的钻戒都是舅姥爷留下的。”
小班长捡起漂亮的小结晶，对着太阳照了照，收到口袋。
“莫雨，你是不是想家了，听人说，一个人如果总是想外面，就会生病，你不要想家了，要不然他们会抓你去做手术，做完手术，人就会变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