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季阳海坠落的方向，陈庭汉和王衿伶许久不语。
王衿伶望着将自己护在身下的男人，眼眶中的悲哀几欲流淌而出。
她问道：“你满意了吗？我什么也没有了。家人、事业，都没有了。”
陈庭汉在做这一切事情之前就已经理清了所有头绪，摆正了所有因果，更想好了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回答，所以沉默片刻后，他才说道：“上一辈子，我用命换你的所有心血，这辈子我也想这么做，但这次我想换个方式把命赔给你。”
王衿伶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可以是你的家人，事业，如果你不满意这种方式，那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不觉得可笑吗？用这种空无的谎言来承诺。”王衿伶说道：“那我要你去死。”
“可以，只要你给我一个从今往后不再踏王凯这老路的承诺。”陈庭汉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过我不觉得你会提这种要求。”
“为什么？”
“因为你离不开我。”
王衿伶笑了：“你真无耻。”
“就像我离不开你那样。”
王衿伶面如止水，捧起了陈庭汉的脸颊，说道：“傻瓜，你现在是我的一切了。”
......
那之后，全副武装的人们冲了进来，看到一片无比的狼藉，看到被掀飞在地，看到被他护着的她。
那是多少人的惊慌失措。
那是多么一副嘈杂喧闹。
这世界多少年来周而复始，不看那些宏伟的议题，就单指望海这座城市都经历了多少年的沉浮，多少英雄人物辈出，来了又去，其实没有什么新鲜的。
然而人们还是会因为一些司空见惯的事情而感到惊慌。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人也非古人，所以当他们看到一个老百姓直面凶犯时，心里也捏了把汗。尽管做好了当时能做好最万全的准备。千叮万嘱，等待耳机里传来指示，然后等他进去，众人就失去了和他的联络。
最后爆炸传来，一个火人从天而降，叱咤风云的王凯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他们当然震惊，当然害怕。
他们高声大喊着让陈庭汉离开王衿伶，让专家去处理炸弹，然后冲来，后面是医生......
只是这喧嚣在陈庭汉眼里没有任何意义。
他望着季阳海坠落的方向，仿佛失去了重量，任由别人将自己拽开。
他看着王凯，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不会没有人记得的。”
而王凯被摁在地上，朝他吐了口唾沫。
......
......
在这场绑架里，甚至连王凯都算受害者。
更不要提那个可怜的姑娘，所以在第一时间，不会有人对她进行任何问询，而其他人则不一定了。
望海地震了。
石子蕊打扮完好，甚至说得上有些华丽，望着出现在眼前的两个警察，似乎是有了心理准备，低下头来叹了口气，等待着对方开口。
对方亮出证件，说道：“石子蕊女士，我们要请你走一趟，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是拘捕吗？”石子蕊问道。
他露出微笑，说道：“我说了，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石子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也不挣扎，跟着警官上了车。
虽然这些年来，石子蕊有自己的底线，极力在避免那些洗不清的脏活，在有了大小姐以后，更是能推就推，暗地里能手下留情就绝不会赶尽杀绝。
但在这种集团里，她担任大秘书的角色，如果她出淤泥而不染，那些人如何会放心把权放给她？
大小姐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大小姐能胜出，这些年她为王家做事的情况就会被埋在土里，永不见天日，但要是输了......
石子蕊早在泥潭中，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享有自由了。
......
李泽隔着看守所的玻璃，望着自己的孩子李秋霜，怅然万分，对着话筒说道：“走吧。”
“去哪儿？”李秋霜低沉地问道：“我还能走吗？”
“去哪儿都可以。”李泽说道：“不要想着报复，这是一场交易，只要那个姓石的没事，你们就不会有事。”
李秋霜问道：“一切都结束了吗？”
“才刚开始。”李泽说道：“这个年有无数人过不好，他们过不好，就不会让别人能喘气，所以我才让你走。如果不想走，那就去找那个陈家子，向他低头。
他要不想我乱开口，就必须得保证你的安全。”
“您要我去跟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低头？”李秋霜忽然有些不忿。
“傻孩子。”李泽突然笑了，说道：“像我这种人能育有一儿一女，末了还能存个香火，不错了。陈家子作为我那数不清的敌人，属实是最仁慈的那一个。
行了，就这样吧，把家里的事料理好。”
李秋霜站了起来，失魂落魄。
......
林家。
喻秘书脚步紧促，甚至忘了规矩，径直走进了夫人的房间。所幸夫人没在做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坐在桌前斟茶。
他急忙道：“出结果了。”
林夫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喻秘书悚然一惊，后退两步，深鞠一躬：“冒犯您了。”
“这年头啊，净发生一些我看不明白的事情。”林夫人淡淡地说道：“大概是因为新的时代，是年轻人的天下？”
喻秘书笑着说道：“或许只是，那两个人太不同寻常了。说来也可笑，王凯是这场地震的中心，是能量最大的那个人，但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和他本人的意愿没有一点关系。
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林夫人放下茶杯，忽然说道：“所以我现在要再问一次你对他的意见。”
喻秘书思考片刻，简洁地说道：“前途无量。”
林夫人轻轻一笑，说道：“前途无量......让我都有些忌惮了。”
随后她摆了摆手，说道：“希望我那个傻女儿能把这种人绑住。”
“去处理王凯留下来的后事吧，今年这年味儿，我看是没人在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