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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心善,但还是小心些为妙。”

胤禟冷哼一声,“我怕你被两面三刀的小人坑了。”

“好了。”

胤禩瞧见胤禛的马车在前方停下,拉着不情不愿的胤禟上前问了声好后,带着胤禟回府了。

等他们走后,苏培盛凑到胤禛跟前,小声道:“主子,八阿哥和九阿哥来这是送五阿哥和十阿哥的。”

“我知道。”

胤禛想起昨日夜里年羹尧传来的消息,面色不虞地让苏培盛出去。

年羹尧说,四十六年,江南大旱,朝廷派去赈灾的银子和粮食真正用到百姓身上的不足三分之一。

胤禛没忘记四十六年太和殿上,八弟胤禩当着皇阿玛和文武百官的面,自请前去江南赈灾的场景。

他不想去怀疑打小他便爱护着长大的八弟,可他认真回想了江南灾情过后几年朝堂中的局势变幻,突然意识到八弟确实是从那时起,开始成为了官员们嘴里“重情重义的八皇子”。

枉费他以往觉得是八弟冒着危险去江南杀贪官的担当,赢得了朝臣们的赞赏。

如今细细想来,若八弟真的不管不顾地把贪官杀了,又死死咬住背后的主子不放,那那些站在太和殿里上朝的官员怎么会安心地投靠八弟?

只怕是会像厌恶冷血无情的他一样,厌恶八弟吧?

胤禛揉了揉眉心,他昨夜整宿未眠,还是没想明白该如何对八弟?

他想暗中派人去江南查四年前的事,可他又怕走漏风声,引来皇阿玛和八弟的注意,到时候,他与八弟恐怕只能针锋相对了。

但若是不查,对贪污腐败半点都姑息不了的胤禛又觉得夜不能寐。

他忘不了南书房里夫子们的教导,他也记得自己身为皇子,衣食无忧的日子是因为千万个辛勤劳作的百姓才有的。

几经挣扎后,胤禛叹了口气,决定顺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坐直身子,微微提高音量把苏培盛叫进来,沉声道:

“派人暗中去查查四年前八阿哥去江南赈灾的事。”

苏培盛睁大双眼,满眼震惊地看向胤禛。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主子与八阿哥间的情谊。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孝懿皇后还在时,主子与八阿哥在承乾宫相互陪伴着长大的日子。

胤禛见苏培盛愣神,神色不悦地敲了下桌子,冷声道:“怎么?爷使唤不动你了?”

“奴才不敢,奴才遵命。”

缓过神的苏培盛瞧见胤禛的眼神,连忙打了下嘴巴,弯着腰退出马车。

等马车前面的帘子放下后,苏培盛暗骂道:仗着主子的宠爱,他真是越来越无状了。

——

宁古塔。

“子清哥哥,你用过早膳了吗?”

根扎布多尔济见巴特尔领着萧子清进来,偏头看了眼东洋钟,发觉时辰尚早后,起身拉着萧子清就要往外走。

“小少爷,我用过膳了。”

萧子清脚步微顿,他摸了下喝了两碗冷粥的肚子,不自在地道:“您是不是还没用膳啊?”

“对啊,我还没用膳。”

根扎布多尔济点了点头,“子清哥哥,你陪我再用些膳食吧。”

说着,根扎布多尔济没给萧子清拒绝的机会,稍稍使了点劲拉着他便走了。

萧子清犹豫了下,到底不好意思拒绝根扎布多尔济的善意。

“子清哥哥,这个皮蛋瘦肉粥很好吃,你快尝尝。”

刚走到摆了膳食的桌前,根扎布多尔济便笑着给萧子清盛了碗粥。

“谢谢小少爷。”

萧子清双手接过粥,直接放到了根扎布多尔济的面前。

根扎布多尔济见状,又扬着笑脸重新给萧子清重新盛了碗。

萧子清朝根扎布多尔济笑了笑,这次把粥放在了自己面前。

半盏茶后。

根扎布多尔济给萧子清递了两个荷包,悄声道:“子清哥哥,这个荷包里装的是牛乳糖,那个是肉干。

等会儿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垫垫肚子。

我额吉说军营里的将士们不容易,让我们晚些时候回府用膳。”

萧子清感受到腹部传来的撑胀感,有心拒绝。

但当他抬眼并未瞧见根扎布多尔济腰间有荷包时,他改口道:“好,谢谢小少爷。”

“子清哥哥,你不用一直说谢谢的。”

根扎布多尔济摆摆手,老气横秋地道:

“你这是陪我办事,应该是我谢谢你啊。”

“是小少爷心善,给了我帮您做事的机会。”

萧子清摇了摇头,眉眼认真地道:

“小少爷,您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根扎布多尔济咧着嘴笑了下,伸手拉起萧子清去找林棠了。

林棠心里记挂着根扎布多尔济要去军营的事,因此早在根扎布多尔济用膳时,便起来了。

她把巴特尔叫到书房,耳提面命地交代他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根扎布多尔济。

巴特尔还没来得及应声,根扎布多尔济便推开门进来了。

“额吉。”

根扎布多尔济松开萧子清的手,弯腰给林棠行了个礼,笑嘻嘻地道:“再过半盏茶便辰时了。”

“额吉知道。”

林棠勾了勾右手,示意根扎布多尔济过来后,边帮他理着衣袍,边放柔声音嘱咐道:

“虽说你担着奉恩将军和恩骑尉的爵位,但品级都不高,在军营里碰见品级高的将军记得行礼问好。

当然,若是有人借行礼的规矩刻意刁难你,你也别忍着。

我们家有权有势,有钱有粮,额吉让你去看看,不是让你去受委屈的。”

“额吉放心吧。”

根扎布多尔济挺直胸膛,“我不会让人骂我没规矩,也不会给别人欺负我的机会。”

“好。”

林棠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说话,便听见门外吕平道:

“公主,萨布素将军派来接小主子的人到了。”

“我知道了。”

林棠敛起唇边的笑意,起身牵起根扎布多尔济的手,温声道:

“走吧,额吉送你出去。”

“谢谢额吉。”

根扎布多尔济遏制住因要去军营里看看而激动不已的心,不紧不慢的跟上林棠的步伐。

到了门口后,驾马的士兵跳下马车弯着腰上前给林棠行礼,“奴才见过……”

“不用多礼。”

林棠抬手打断他,缓声道:

“奉恩将军年纪尚小,劳你驾马车时平稳些。”

“奴才遵命。”士兵低着头朗声应下。

林棠收回落在士兵身上的目光,抬脚把根扎布多尔济送到马车旁,等他上去后,才转身离开。

她打算在家陪陪图雅和兰娜,再抽空给远在北边的额附和温恪公主写封信。

林棠可没忘记她说要带孩子们来宁古塔时,额附那肉眼可见的委屈和不舍。

马车里。

根扎布多尔济搓了搓手,满怀期待地问:

“巴特尔叔叔,你说,宁古塔军营里的士兵和你会有不同的地方吗?”

“应该会吧。”

巴特尔想了想,低声道:

“小主子,奴才以前在部落里最差的膳食也是肉干,但听萨布素将军的意思,他手下的士兵们吃肉的机会寥寥无几。

还有,奴才在草原上长大,跟着主子学过打架、箭术和马术,士兵们久居陆地,可能不会那么重视箭术和马术。”

“是嘛?”

根扎布多尔济眨了眨眼,疑惑地道:

“可我听额吉说,郭罗玛法很重视祖宗留下的箭术和马术啊。”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巴特尔实话实说道:“方才的话也只是奴才的猜测。”

“没事。”

根扎布多尔济歪着脑袋想了想,笑嘻嘻地道:

“过会儿,我们亲眼看看便知道巴特尔叔叔你说的对不对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