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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蛋前脚刚走,两个黝黑的侍卫便低着头来报:“公主,侧墙狗洞里跑出去一个孩子。”

“知道了。”

林棠掀开眼皮扫了眼破门,轻声道:

“不用管他。”

“额吉,他是去给萧子清通风报信了吗?”

根扎布多尔济拽了下林棠的衣袖,悄声问。

“应该是的。”

“那萧子清还会回来吗?”

根扎布多尔济抬眸看着林棠,小声嘀咕道。

“会的。”

林棠道:“方才那个女孩看见巴特尔时,脸上有过几瞬的惊慌,她应该猜到我们知道萧子清骗人了。

但是你看,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派人去给萧子清通风报信,说明萧子清平日里坑粮食养活他们的事是真的。

人和人的感情是相互的,那个女孩护着萧子清,萧子清肯定也会回来护着他们的。”

“我知道了。”

根扎布多尔济皱巴着小脸点了点头。

若是萧子清能回来护着弟妹,再好好给他赔礼道歉,那他就原谅萧子清吧。

片刻后。

萧子清果然如林棠所料,慌里慌张地跑回来了。

他咽了口唾沫,把背着的二蛋放下来,加快脚步走到根扎布多尔济面前,直愣愣地跪下道:

“小少爷,对不起,先前是我骗了您。”

根扎布多尔济被萧子清干脆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心里那被人欺骗的气闷不知不觉慢慢散了。

他动了动嘴巴,正要开口说话,破败的门突然打开了。

衣着单薄的十几个孩子争先恐后地跑出来跪在萧子清身后,异口同声地道:

“小少爷,您别怪老大,要怪就怪我们吧。”

“你们……”

萧子清不赞同地回头看了眼小弟小妹们。

“老大,你什么都不用说,若不是为了养活我们,你也不会骗小少爷。”

黑妞打断萧子清,给根扎布多尔济磕了个头,抢先道:“小少爷,是我们不好。

您要是送人见官,便送我们吧。”

“对,听说牢里还有免费的饭菜……”

“送我们吧。”

“胡……”

“闹”字还没说出口,根扎布多尔济在林棠的眼神鼓励下,快步走到他跟前,边伸出双手扶他,边抬了抬下巴,语气傲娇地道:

“我原谅你了。

你快起来,让你小弟小妹们进屋去吧,外面冷。”

说着,根扎布多尔济近距离瞧见了萧子清脸上干裂的伤口,他皱着眉头暗道:过会儿去马车上拿瓶伤药给萧子清。

萧子清瞧见了根扎布多尔济眼里闪过的心疼,他弯了弯手指,满是愧疚地看了眼根扎布多尔济,顺着他的力气起身。

“你们也起来吧。”

根扎布多尔济松开萧子清,偏头瞧了眼还跪着的孩子们,心里有些难过。

他们瞧着与他年岁相差不大,可他逢年过节的红包都能收几万两,他们却连碗精米粥都不能日日喝起。

根扎布多尔济深吸了口气,缓过神瞧着萧子清,催促道:

“你快让你弟弟妹妹们回去,我有话想跟你说。”

萧子清余光扫了眼几步之外站着的林棠和巴特尔,转过身板着脸让黑妞他们进去。

黑妞被寒风吹的抖了下身子,但不放心萧子清的她死死地咬住唇瓣不肯离开。

萧子清见黑妞不听话,沉着脸狠狠地瞪了眼她,接着弯着腰拎起两个孩子,加快脚步把他们送进屋里。

黑妞见状,面带祈求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林棠。

她知道,那是小少爷的额娘,是说话最管用的人。

林棠在心里叹了口气,朝机灵的黑妞笑着点了点头。

黑妞抹了把眼泪,这才带着其他孩子们进去。

等她和走出来的萧子清碰上时,萧子清没好气地白了她两眼,板着脸道:

“照顾好小弟小妹,不许他们下炕。”

“好。”

黑妞垂着首,低声嗫嚅着应声。

萧子清见她伤心,放缓脸色补了句:“你也不许下炕。”

“好!”

黑妞听见萧子清还关心她,瞬间抬起头去看萧子清。

萧子清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外了。

“小少爷。”

萧子清关上门,重新走到根扎布多尔济跟前跪下,真心实意地道:

“谢谢您那日送我的粮食,也谢谢你今日让斗金掌柜收了我当伙计。”

“嗯?”

根扎布多尔济愣了下,他摇着头矢口否认道:“我没让斗金收你当伙计啊。

我本来是打算开家粮铺,再让你去当伙计,只是,我额吉说你骗了我。”

“对不起。”

萧子清态度诚恳地认错,“是我不好。”

“没事了。”

根扎布多尔济抬手让萧子清起来,“原先我确实很生气,后来,额吉说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萧子清嘴巴微动,没等他开口说话,根扎布多尔济语气欢快地夸奖道:

“你很厉害啊,不仅养大了自己,还养活了十个妹妹和八个弟弟。”

“……我靠坑粮食、偷挖野菜才养活他们的。”萧子清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坑蒙拐骗确实不对。”

根扎布多尔济背过小手看着萧子清,“不过,你养自己都那么困难了,为何还要养他们啊?”

萧子清笑了笑,他放慢语速问道:

“小少爷既然能找到这,那应当也知道我的身世了吧?”

根扎布多尔济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我想知道你为何骗我,就拜托我额吉去查了查。”

萧子清摇了摇头,接着方才的话题,言简意赅地道:

“我五岁便开始跟着乞丐要百家饭,饥一顿饱一顿地活着。

我知道那样的日子有多难,不想让他们再过一遍。”

“可是……”

根扎布多尔济看着萧子清满是冻疮与伤口的手,喉间的那句“你凭什么觉得跟着你,比要饭强”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萧子清摸了下渗出血丝的耳朵,静静地等着根扎布多尔济说话。

根扎布多尔济沉默地看了萧子清两眼,握紧拳头,语气认真地问:

“我打算开个善堂,每日管两顿饭,还会请夫子来教读书识字,但我不知该如何甄别有没有人骗我?

萧子清,你来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