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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隐约记得四岁那年,他得了天花,皇阿玛整宿整宿地陪着他。

他还记得他痊愈后,皇阿玛让太医院专门研究如何防治天花。

皇阿玛说,等太医院的太医们成功地研究出防治天花的法子,生在寻常百姓家的稚子们患病后,便多了几分活下来的可能。

百姓们过的好了,大清便能长治久安。

五岁学史的时候,他又偶然得知皇祖父也因患天花而猝然崩逝,所以皇阿玛年幼丧父,以八岁的年纪登上皇位。

当时的他满脸稚嫩又诚挚地对皇阿玛说,等他长大后,一定会像皇阿玛一样爱民如子,也一定会跟皇阿玛共同努力,早日让天花不再成为不治之症。

如今,天花有了可能的治愈方子,但却是他讨厌的林棠呈上来的。

胤礽捏着方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面带豫色地把林棠的折子拿起来合上。

他在纠结,要不要把林棠的这份折子藏起来?

至于抢林棠的功劳,胤礽想都没想过。

从小到大,他最不屑的便是抢别人的东西。所以,他也最讨厌别人抢他的东西。

胤礽蹙了蹙眉,儿时皇阿玛教他的治国爱民之道与林棠让他几次气竭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里变幻。

理智和情感的碰撞让他面色越来越难看。

还没等他想好到底该怎么做时,门外传来了康熙的声音。

“保成,用早膳了吗?”

康熙一走进乾清宫的大门,便瞧见胤礽眉头紧锁地杵在原地,他忙不迭地问:

“保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胤礽被康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快速抬眸瞧了眼康熙,行礼道:

“儿臣见过皇阿玛。”

“不用多礼。”

康熙走到胤礽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走到御桌前坐下,“保成,你这是有心事啊?跟皇阿玛说说,皇阿玛帮你。”

胤礽偏头瞧见康熙满眼慈爱地看着他,他晃了晃神,皇阿玛把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啊。

他不能因为讨厌林棠,便妄顾皇阿玛多年的教导与夙愿啊。

胤礽深吸了一口气,短暂地忘掉心里对林棠的不满,略微俯了俯首,把手里的折子双手递给康熙,语气轻快地道:

“皇阿玛,儿臣用过早膳了。

方才儿臣在看四妹递上来的折子,四妹说,她找到了防治天花的法子。

儿臣正琢磨这法子是真是假呢,皇阿玛您便来了。”

“防治天花的法子?”

康熙闻言,忙放下还没喂到嘴里的茶,接过折子,一目十行地看了两遍。

两遍过后。

康熙激动的心稍稍平静下来,他不紧不慢地吩咐:

“梁九功,去宣凌国辅。”

“嗻。”

梁九功轻声退下后,康熙朝胤礽道:

“保成,你做的很好,能把这么重要的折子立刻呈给朕。

若是林棠所言不假的话,那这件事对朝廷、对百姓、对朕来说,都是大功一件啊。”

“儿臣还要多向皇阿玛学习。”

胤礽低着头,心情有些复杂地道:

“皇阿玛,四妹性情…性情直率,应当不会拿这事开玩笑。”

“朕知道,但为君者,不能人云亦云,凡事还是要多方考证。”

康熙了解林棠的性子,虽说对林棠折子上的话已经信了八分。

但他还是需要找人实验过后,才能给十分的信任。

“儿臣受教了。”

胤礽见康熙脸上的慈爱被教导取代,他恭恭敬敬地答道。

康熙没注意到胤礽这细微的变化,他抿了口没喝上的茶,道:

“保成啊,等这事证实后,朕打算把它交给你去办。”

给普通百姓种牛痘防治天花这事,既能培养保成爱民如子的心,又能增加他在民间的信服力。

胤礽猜到了康熙的用意,痛快地应下来:“儿臣定不会辜负皇阿玛的期望。”

“朕相信你。”

康熙抬手让胤礽走到跟前,递给他几本折子,让他继续念。

等他念完四本折子后,凌国辅跟在魏珠身后来了。

“奴才参见皇上。”

“免礼。”康熙扫了眼左上方的方子。

梁九功眼疾手快地伸手拿过,走到凌国辅跟前,递给他。

“凌国辅,这是恪靖公主献上来的预防天花的法子,你看看是否可行?”

“嗻。”

凌国辅听到预防天花这四个字时,拿着方子的手抖了抖,他抑制住内心的震惊迫不及待地低头看方子。

“皇上,奴才以为此法另辟蹊径,有几分道理。”

凌国辅看完后,秉持着话不说太满的原则,嗫嚅道:“奴才想带几个太医亲自试一试此法,请皇上恩准。”

“准了。”

康熙缓声道:

“若是此法可行,朕命你立刻来乾清宫禀报。”

“奴才遵旨。”

梁九功见状,从凌国辅手里取回方子,令人快速誊抄一份给他。

凌国辅拿着抄的方子,大步流星地回了太医院。

等他走后,康熙和胤礽继续父慈子孝地处理朝政大事。

至于林棠要的三个流放地犯人们,康熙表示:没看到牛痘的效果前,他是不会考虑给的。

清水县。

车凌巴勒给敦多布多尔济带信称:察珲多尔济又病了。

他二叔和三叔忙着争权夺利,把部落里搞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车凌巴勒一个人管不了他们,请敦多布多尔济尽快回去稳住局面。

敦多布多尔济看完信后,气得咬牙切齿。

他跟公主的真感情正突飞猛进呢,二叔和三叔这是闹什么?

见不得他跟公主柔情蜜意吗?

他是极其不愿意回土兀剌河的,但不管他多么不情愿,又多么舍不得公主,未来可汗的责任在他肩上压着,他必须要回去一趟。

临走前,敦多布多尔济拽着林棠的袖子,咬了咬嘴唇,恋恋不舍地道:

“公主,臣很快就会回来的。

臣不在的这几日,会让巴图来给您送信和花。

您不能把把臣忘了啊。”

“不会的。”

林棠浅笑着摇了摇头,眉眼柔和地回:

“额附,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给我传信。

还有,不要让巴图日日来,会累到巴图。”

“臣知道。”

敦多布多尔济抬手揽过林棠,趴在她耳边,瓮声瓮气地道:

“臣会想公主的。”

“我也会想额附的。”

林棠扫了眼门外的马,拍了拍敦多布多尔济的后背,提醒他:

“额附,马等你很久了,你快回去吧。

早去早回,我还在这等你。”

“好。”

敦多布多尔济撒娇地蹭了蹭林棠的脖颈后,才忍着心里的不舍,倒着走到马旁边,跳上去调转马头,飞快地策马走了。

他决定,等他回到部落后,一定要先把二叔和三叔揍一顿。

就欧沃那点银子和牛羊,也值得他们整日里争得你死我活,把欧沃气病,进而再耽误他和公主你侬我侬?

敦多布多尔济觉得,他们的眼界实在是太窄了。

不像他,经过与公主这几日的相处,他逐渐觉得欧沃当初的话是对的。

给公主当男宠、吃公主的软饭,可比他在部落里累死累活地干活,有“前”途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日日见到公主,既能陪她用膳,还能陪她入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