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玛禄把送给太子的扇面绣完,就直接让白芙送去毓庆宫。
太子收到这个扇面,重赏了白芙把人送走,回来就忍不住笑着对陈心说:“真是小气,就巴巴地给个扇面,配个竹骨玉骨都懒得。怕不是给别人做的,剩下了塞给孤的。都秋天了,孤什么时候能用上!”
陈心伺候太子多年,知道这是个嘴硬心也狠的主子。可他不敢只听太子的话。
别看太子嘴上嫌弃,拿到了扇面压根不让人碰。他便微笑着说道:“殿下,这话奴才可不同意。德贵妃娘娘如今身怀六甲,还能为殿下绣制扇面,可见其心意。”
太子微微扬起嘴角,眼中笑意大增。“哼,别人给的,孤都不收呢,她该知足。不过这绣工倒是不错,这图案,倒也合我心意。”
太子说着便想让陈心拿去内务府补个扇骨,只是对用什么材质,犯了难。
金的玉的,有些俗了。象牙又太过奢靡,德贵妃娘娘看了肯定又要不高兴。
每次去永和宫,自己还要小心翼翼选穿什么用什么,麻烦死了。
其实这也是玛禄对太子的一片好心。前朝总有人拿奢靡无度来攻讦太子,她便时常用各种理由,让太子不要用太打眼的东西。
成效卓着,虽然太子觉得没必要,但还都会乖乖换下,久了还会有意识避开这些太过张扬的物件。
想来想去,太子让陈心去问问玛禄。玛禄听到陈心为了这个还特地跑一趟,也有些意外。
“芝麻大点的事,殿下真是的。随他用什么去,明年我再给他做个新的。绢扇本来也就是一季一换的东西。”
陈心将玛禄的话转达给太子,太子听后,笑眯了眼睛:“当真?孤不信。你去问问德娘娘,是不是真的。”
啊?
陈心暗暗叫苦,这,太子殿下也太为难自己了。自己跑过去,就为了问一句是不是真的?德贵妃真的不会生气吗?
陈心虽心中犯难,但也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太子身边的奴才可是知道太子的性格。谁违抗了他,那就是五十鞭。
陈心硬着头皮来到永和宫,小心翼翼地向玛禄转达太子的疑问。玛禄心中觉得太子此举有些孩子气,但又觉得好笑。
“你回去告诉殿下,本宫说话自然算数。明年定会为他做个新的扇面。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难道还要本宫给他立字据?” 玛禄无奈地说道。
陈心如释重负,只觉得德贵妃娘娘是一等一的慈悲人。他赶紧回去向太子复命。太子听了陈心的回复,满意地点点头,心中对明年的新扇面充满了期待。
只是他又有意见:“那扇面明年不可秋季再给我了。不行,今年也不行。我要个今年就能用的,快去快去,趁着晚膳时分还没到,快去和德娘娘说。”
陈心满脸为难,心中暗自嘀咕太子殿下也太难伺候了。奴才的命也是命啊!你有这么多想法,怎么不住在永和宫?想起来喊一嗓子就是了!
但没办法,他只得再次硬着头皮前往永和宫。一路上,陈心都在思索着该如何向德贵妃娘娘传达太子的要求,生怕惹得娘娘不快。
来到永和宫,陈心都有些尴尬了。他颤颤巍巍跪下,小心翼翼地向玛禄转达了太子的新要求。玛禄听后,又好气又好笑,觉得太子就像个任性的孩子。
“殿下这是要把本宫当成绣娘使唤了。罢了罢了,你回去告诉殿下,本宫会重新给他做一个,但下不为例。”
太子听了玛禄的回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后来温僖贵妃派人给他送来中秋节礼,他状似无意地问起:“不知道各宫娘娘送给额皇阿玛了什么?”
下头的奴才倒是清楚,把送了什么都大概说了说。他听见所有人都送了各种口味的月饼,也有许多人送了月饼还添了些别的。
玛禄就是为数不多的只送月饼的嫔妃。
太子摆了摆手把人赶走,心里彻底高兴了。
还以为她也送了皇阿玛什么绣品呢。
玛禄不知道太子在抽什么风,就安安稳稳过了这个中秋。
双胎容易早产,过了中秋,胎儿就七个多月了,随时都会发动。所以玛禄虽然答应了太子,但还是很老实,每天只做一点点,不敢太累了。
还有容若和容嵇呢,她也想好了。容若是才子,送幅唐岱的《晴峦春霭图》就行了。原本是下头的人进献上来的,正好给他。
唐岱是满洲正白旗人。他承祖爵,任骁骑参领,内务府总管,以画祗候内廷。玛禄因为是少有的懂诗画的妃嫔,又管着宫务,和他关系还挺好。
唐岱的山水画名动京师。康熙很欣赏他的画,常召见他作画,赐称 “画状元”。
他的《晴峦春霭图》一眼看去,重山叠嶂,霭横暗峦,曲流小径回旋辗转,蜿蜒于隔山之壑。水榭山居、高树疏林疏密有致,亭台小桥别有韵味,呈现出一派万物复苏、生机盎然的春季之景。山峰高低起伏,层层错落,渐次推远,在蒸腾的云雾中忽隐忽现,最终消失在苍茫的水天之际。
整幅画面色泽淡雅,勾勒出一片高雅幽然的意境,属于不可多得的佳作。纳兰一定欣赏这样的画。
容嵇就比较简单,她准备了十万两银子。这十万两银子,一部分来自康熙的赏赐和她,还有几个孩子的份例——当然,孩子们到了八岁之后她就不管他们的银子,让他们自己理财。
其实大部分则是乌雅家和其他内务府世家的进献、节礼。
她看出来了,容嵇是个医痴,除了医学之外,心中便只有她。所以,她将这十万两银子悉数给予容嵇,让他可以开个医馆,或者单纯用来买药、进行医学研究,甚至收徒授业都可以。
原本收养弃婴的育婴堂也可以再改善改善,总之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得很。她已经让乌雅家支持了,甚至自己的妹妹玛颜珠和那个救了她的妹夫,和他们的孩子都亲自担了差事。
只是银子嘛,总是不够用的。玛禄不记得上次给容嵇钱是什么时候了,但他从来不叫苦,一时间便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