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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醒了!”

黑火眠甫一步出白水如卧房,就见小姑娘用托盘端着两杯饮料向自己而来。

男人微眯着墨镜后的桃花眼,迎上前俯视向小姑娘,语气颇有些危险:

“你叫我什么?”

或者他是因为我之前赌气,两、三天没休息好,变得有点喜怒无常?

白水如自顾自地点点头,笑眯眯地温声哄着:

“火眠,来,喝杯饮料吧。”

黑火眠领着小姑娘落座过道尽头的半开放式小会客厅,拿起自己藏蓝色的陶瓷马克杯,就着吸管抿了一口冰饮。

白水如双手捧着自己的菱锰矿马克杯,边注视着落座对面的黑火眠,边喝着饮料,随后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酸酸甜甜,凉丝丝的,有冰淇淋还有芒果肉,你自己弄的吗?”

“当然,我曾经在茶饮店打过工。这叫柠檬薄荷芒果冰沙雪顶。”

男人又抿了一口,托腮看向她,问:

“空了,你可以帮我爸妈和晚晚也做一杯吗?相信他们也会喜欢。”

小姑娘得到赞许,欣喜又轻松着瘫靠在沙发上,挥着匀称结实的手臂,应:

“溯从庄园上下全都喝过了,连你的十二暗卫我都各备了一杯。这是你的份。”

“本来我想用玻璃杯装的,那样更有卖相。不过他们都在准备菲伊生日晚宴,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添乱。改天我再做,一定用玻璃杯盛。”

黑火眠听闻,眉眼所带笑意瞬间凝结若覆霜。

“我再品一下……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惊艳。或许——你这杯更好些?”

男人说着,长指拈着吸管插入白水如的菱锰矿杯里吸吮,顺手拿起杯子。

“怎么会?!我特意按照你的口味为你多加了……”。

白水如激动起身,长腿无意中替到茶几,黑火眠放在茶几上的马克笔即时被碰撞、坠落在地,碎裂成七、八片。

“啊!抱歉!抱歉!”

白水如忙抽出几张纸巾去吸地板上的饮料,却被黑火眠握住手腕。

“小心手!让佣人们来清洁就好。”

黑火眠垂眸看着杯子碎片,失落地叹着气:

“就是可惜了。这是我18岁生日时,我妈送我的礼物。”

“抱歉抱歉。我,我一定赔你。”

小姑娘内疚得坐不是,站也不是。

“没事的。碎了就碎了。”

黑火眠极自然地拿起对方的那个菱锰矿水杯,慵懒靠坐在单人沙发上,小口抿着冰饮。

“嗯,果然还是你这杯好喝些!”

“你,你在这等我几分钟。”

白水如微微红着脸,似乎做出什么决定,转身匆匆跑远了。

男人歪在沙发上,闲适饮着冰饮,唇间凝成一个志得意满的笑。

当天晚饭后,白水如随黑火眠一家子在小会客厅里闲聊。

她觑着荆佑羲心情不错的样子,舔了舔唇瓣,低低道:

“菲伊,抱歉,我,我把你送火眠18岁生日的马克杯给摔破了。”

荆佑羲看向她蹙眉回忆的神情被白水如误以为是生气,忙低眸徐徐释:“是我不好。坐没坐相,踢到茶几……”。

荆佑羲狐疑地瞟向自家长子,接收到对方由眼神传递的消息,视线扫过茶几上两个明显为一对的菱锰矿杯子,瞬间敛好将要绽开的笑容,平静应:

“没事。反正他也不喜欢。这臭小子忤逆得很~!”

“你还会做什么饮料,改天我也学着玩一下。”

某处,仿佛不过距离地面仅数十米的厚重阴郁雷暴云,沉重似随时将塌陷于地面。

七、八只阿飘翻过一堵整齐固定有阻止阿飘靠近符咒的二十米围墙,相互搀扶着飘向墙外的一片荒芜。

身后探照灯乱唤,犬类狂吠中夹杂着厉声呼喝:

“别跑!”

“他们在十点钟方向!快!抓住他们!”

突然间,由他们身后传来更为震慑的喝令:

“放铁毛狗!不用留活口!”

飘们听闻,愈加惶恐急速飘向前方,不时望向身后追赶的两队鬼罗刹。

转瞬就有更为响亮、凶狠的犬吠由建筑大门传来。

“快跑!是铁毛狗!快跑!”

铁毛狗是地府追食亡魂的恶犬,利齿尖爪毛发皆硬如铁钢般坚硬。

只要遭铁毛狗咬到一口,魂魄即使缺失,再也无法拼齐,更别说投胎转世。

那七、八只飘奔逃着,有体力不支再飘不动的,原地喘息着劝:

“小顺,你自己跑吧,别管我们了!”

被称作“小顺”的年轻飘停下,急促喘息着瞪大双眼,不自觉回头望向身后庞大如同可怖巨兽的建筑。

有高耸高压电线塔林立、延绵向看不到尽头的幽暗中,仿若未曾舒展开的巨大双翼。

它似乎在睥睨、监督着手下,抓捕逃出养殖场的鸡鸭般望向他们。

小顺不由得一抖,忙伸手拉扯着父母起身,鼓励:

“爸、妈,别放弃!我们一起跑,一起跑!”

说话间。就有犬吠声与惨叫声先后传来。

落在队伍后的阿飘先后被鬼罗刹追赶上,当场处置,或惨遭铁毛狗尖牙利齿撕碎、吞噬。

中年女飘用力推开儿子,悲泣嘱咐:

“小顺,别管我,快跑!回正道轮回。有机会的话,把事情曝光出去,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快跑~!”

中年女飘回头眼见丈夫为救自己而惨遭魂飞魄散,她含悲转身展开双臂迎向追赶而至的两头巨大铁毛狗,转瞬就被扑倒、撕咬;痛苦哀嚎很快就断断续续,随后被啃噬声所替代。

“呜~!爸!妈~!”

小顺哭泣着连滚带爬,遵循着本能狂飘。

他即时闭上双眼,横冲直撞,却依然仿佛察觉到,那在发电厂里无处不在飘扬的旗帜从天而降铺天盖地笼罩向自己:

旗帜上的图案,是呈扇形展开的一本书;书页间立着一支笔;笔的左侧十八张书页,右侧十页。

小顺之前曾听父母、亲友推测过:

旗帜上的书或许为生死簿,笔为判官笔。左侧书页寓意十八层地狱;右侧代表即十等的轮回转世。

这背后的势力,一定在地府中拥有极高的权利、地位。

小顺不知乱飘了多久,才远远望见某处闪烁着,仿佛由混沌中迸射出的亮光。

他心中一喜,赶忙朝光源疾速飞去,慌不择路闪身进入光隙中,转瞬即来到一处平静安宁的区域。

柔和月光蒙在眼前的丘陵平原上,柔化了视线尽头的一座庞大建筑。

有强大抚慰的力量源源不断,由那建筑处传来,吸引着小顺不自觉那个方向飘去。

他身后即将合拢的光隙,突然又被强行撑开,探出流动烟雾般的光体。

夕阳西下,密布乌云在藏蓝色夜空的掩护下汹涌而来,逐渐聚集在溯从庄园上空,连五光十色的高空描灯都没能穿透,稳稳被压制在云下。

管弦乐队现场演奏的西洋古典音乐,混杂着男女宾客的交谈、欢笑声,压根没人发现天空中的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