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丹恒的惊诧,涛然长老缓缓闭上双眼,双手抱于胸前,面色依旧毫无表情,冷冷地回答道:“这一切全都是拜您的前世之身所赐啊。若不是你当年任意妄为,我又何须为了担起举族解脱之道另寻险径,将自己变作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丹恒先生,您两度归来,却始终没肯赏脸与我们这些老东西会晤,实在遗憾。如今却要在这个场合下相见,真是造化弄人。”
丹恒开口解释说道:“我今天随灵砂小姐来,并非为了叙旧”
听到这话,涛然长老微微颔首,回应道:“说的是。司鼎大人送来请束,龙师哪有不赴约的道理”
这时一旁的灵砂微笑着欠身说道:“灵砂忝任司鼎一职,丹鼎司里百废待兴,直到今天才能与您相谈,长老见谅。”
言罢,她话锋一转,美眸之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突然发动攻势:“幽囚狱劫狱之事,我寻得一些物证送来,龙师一定看过了”
涛然微微颔首,应声道:“你将「魔阴身的遗骸」、「幽囚狱的地图」和一枚「还尘驻形丹」送到了府上。”
灵砂接着说道:“那遗骸是用云吟术隐藏行迹的刺客,在幽囚狱中助步离人一路畅行无阻、那张勾了线的地图则是「幽囚狱犯人逃亡的路线图」。持明巧匠曾为幽囚狱建造出谋划策。想必涛然先生手中也藏有一份同样地图。这药丸——”到此处,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涛然的反应。
涛然心领神会,直接插话道:“是「还尘驻形丹」。不错,幽囚狱劫狱之事,我曾出力擘画。”
【三月七:他居然直接认罪了?这倒是比想象中更加坦诚一些...】
【丹恒:如果是和猎狼行动同时进行的话,这个时候,他还以为呼雷在大闹仙舟呢。】
灵砂听到涛然如此干脆利落地承认下来,心中竟没有丝毫波澜起伏,继续追问着“所以丹鼎司中出现药王秘传与绝灭大君,祸乱丹鼎司,引入星核,令建木重生也和持明脱不了干系?”
涛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称是:“不错。”
【星:啊?就这么水灵灵的全都承认了...】
【黑天鹅:有趣.....】
【星:有趣?】
【黑天鹅:一份记忆之中,有人曾对‘执笔者’如此说道:“与宇宙相较,一族兴衰,不值一提”】
【符玄:这时候提及此时,莫非这人是...】
【丹恒:涛然?】
【波提欧:哈,要这么说,那这老东西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旁的丹恒听闻此言,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承认?”
只见涛然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缓声道:“很意外吗?两位受神策府的指派,作为使者前来,不就是想听我首自白吗?”
说到此处,他稍稍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整理思绪,紧接着又开口说道:“自饮月之乱后,持明人丁日稀。龙尊流放,我和几位龙师不得不勉力支绌,挽狂澜于既倒。方法或许有些激进,或许不被理解,但说到底都只为一件事--「持明的存续」。”
涛然深深地凝视着丹恒与灵砂二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奈何仙舟人一意禁绝寿瘟祸迹,对持明的苦难袖手旁观。丹恒,灵砂,身为持明的你们,应该了解我的苦心。我所做的不过是求生二字罢了”
灵砂听闻此言,秀眉紧蹙,毫不退缩地反驳道:“我何尝不知持明所面临的问题。求生也并非罪过。但是长老的所为,超出了求生者应行的界限...犹如只知繁育的兽,却没有一丝人心慈爱可言”
涛然听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冷笑一声,再次开口反驳起来:“喔?即便自称「高贵的龙脉」,我们自始至终也不过是直立行走的动物。种族存续是根本之事,我若不做兽行,持明怕是连人都做不得了!”
【寒鸦:药王密传之中缴获而来的丹方之中,存在一种材料:持明髓】
【寒鸦:连自己族人都能用来炼药之人,真的有资格在这里侃侃而谈吗?】
【罗刹:繁育、不朽以及..丰饶,诸位难道不觉得,这三位的命途,也过于接近了吗?】
【瓦尔特:我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为什么龙裔之中,持明一族是人形类的物种】
【阿哈:是啊,谁知道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挺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狂热的神情,慷慨激昂地大声喊道:“古之所谓「圣人不仁」,龙尊放下了维系一族存续的职责,便只能由我将天下大恶归于己身!”
此刻的涛然,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献身者模样,随后他继续劝道:“灵砂、丹恒,往者已矣,但持明的未来仍然握在你们的手里。如今罗浮仙舟上形势遽变,我等持明原该团结一心,切莫再蹈前世饮月之过。”
听到这番话语,灵砂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我本对罗浮持明背叛联盟一事将信将疑….但听完长老剖陈己罪,我觉得奢谈信任,并无意义。”
“触犯了联盟的天条,将为持明全族带来刀兵之灾。就算重获繁衍的可能,又能如何?”
涛然闻听此言,只见其眉头微微一蹙,犹如被风吹动的水波一般泛起细微涟漪。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开口反驳道:“恰恰相反,我所行之事,一旦功成,联盟将视持明为救星。因为联盟与持明的最终的利益是一致的。”
灵砂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地道:“喔?谈论「求存」不成,长老要谈「利益」了吗?”
面对灵砂的质疑,涛然并未显露出丝毫退缩之意,而是继续侃侃而谈:“联盟与丰饶民血战千年,但一直未决出胜负,你们考虑过为什么吗?因为若联盟得胜,必将成为下一个丰饶民;若作战失利,联盟将陷入灭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