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话里突然传来忙音,本来略显轻松的专家组组长顿时脸色大变。
他猛然看向一边的技术人员。
“怎么回事?为什么电话断了!”
会议室里顿时乱成一片。
两名技术人员立即开始联系邮政那边。
沪上邮政局转接室和及西电话转接室,已经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问题。
“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到电话里突然出现的忙音,楚描红也愣了一下。
她知道肯定是电话中转出了问题。
但此时手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似乎察觉到了楚描红的停顿,两位额头带汗的医生纷纷抬起了头。
楚描红的心里念头在飞快运转着。
如果她告诉这两位医生实情,手术很可能失败,但也能把自己完美的摘出来。
当然她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给两位医生擦汗,”楚描红的语气依旧稳定,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接下来是……。”
楚描红最终选择了冒险。
她在赌,赌电话很快会恢复通畅。
等于她现在已经完全接手这台手术。
两位正在动刀子的军医很快发现了一点不同。
电话那头传来的指点风格似乎发生了一种变化。
更加简明直接和有效。
当科长铁青着脸带着人冲进电话转接室的时候,顾和宁正和自己的对象在电话里聊得很开心。
她吃惊的转头看了科长一眼,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冲进来?
自己利用这个机会打电话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干嘛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可对顾和宁率先说话的却不是她的科长,竟然是邮政局保卫科的干事。
“拷起来!带走!”
顾和宁只来得及对电话那头的对象叫了一句。
“终南,他们要抓我,快给我爸妈打电话……!”
保卫科的人毫不客气的架着顾和宁就走。
一脸惨白的小梅急忙上前,把顾和林占据的那条信道抽出来,换上了之前那条线。
科长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小梅怒骂。
“你给我牢牢的盯在这里,明天我再找你的麻烦!”
他知道这件事,别说顾和宁和小梅,就连自己怕是也要倒大霉!
电话在中断了十五分钟之后才被重新接上。
专家组组长一叠声的向楚描红询问现场的情况。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楚描红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电话要是还没接通,她都快指导这台手术进行收尾了……。
半个钟头过去,沪上医院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放下了心头的重担。
老天哪,这台手术他们居然做成功了!!?
楚描红在电话里描述的病人的所有症状和数据,都显示的这台手术做的相当成功。
病人堵塞的血管已经被疏通,起搏器也恢复了正常工作。
“这是一个奇迹!”
几位专家颤巍巍的互相握手拥抱。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台手术的实际主持人,弗兰克大夫则一脸呆滞的看着桌面上的医案。
他忽然猛地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呲,真的不是做梦!
神奇的国度,神奇的经历!
“弗兰克大夫,真的不用这样,”专家组组长笑着和弗兰克握了握手,“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完成了一台堪称奇迹的手术!”
“不不不,”弗兰克依旧摇着头,“我需要现场的手术记录!现在,马上!”
负责协调的官员满脸笑容的拍了拍胸脯。
“我记得黑省建设兵团有两台传真机,我让他们立即把县医院的手术记录详细的传送过来。”
“不过手术记录送到兵团部,起码也得是明天早上了。”
……
当手术室上方的灯变绿。
一直站着的魏立阳,整个人忽然麻了一下。
哪怕饱经风雨,他也一时间不想面对即将到来的结果。
这是来自命运的审判。
就在这一瞬间,什么叔伯、什么关系、什么仕途,在他脑海里涓滴不剩。
只有一句话,在他心神中缠绕。
父母尚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余归途。
一股悲凉和死寂,完全攥住了他的心脏。
首先走出手术室的是楚描红。
因为医生和护士还在整理手术器械,她只是一个接电话的。
在周爱红的搀扶下,左玉湘满怀期待和忐忑的抓住了楚描红的手,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楚描红拍了拍她的手。
“恭喜!”
轻轻的两个字的落下。
左玉湘顿时笑着滚下泪来。
魏立阳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恨不得对着窗外来一声长啸,以抒发心中的快乐。
张宏城一直靠在墙角,眉眼带着笑看着楚描红。
哎呀,看来又是一大把羊毛。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总觉得自己有点吃软饭的嫌疑……。
“傻乎乎的笑着,想什么呢?”
楚描红故意皱着眉松泛了一下双臂。
某人很识趣的用大手捏住了她的双肩,好好的替她揉了揉。
“好啦,”楚描红不动声色的看了身后一眼,“我先去看看那三胞胎的情况。”
“如果问题不大的话,我们天亮就走。”
张宏城轻松微微叹了一下。
虽然他不知道楚描红在这台手术里干了些什么事。
----我的妹妹诶,这后续的因果你怕是躲不掉的……。
“好。”
来医院等结果的人实在是太多,等魏立阳和周爱红夫妇应付完这些人,老太太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
他们一直等到老太太睁开眼,心里最后那点担心才彻底放下。
“诶?小张和小楚呢!”
浑身酸软的左玉湘看到窗外已经微亮,这时才记起自己答应过,要给张宏城和楚描红找个地方休息的。
她懊恼的一拍额头。
自己竟然全忘了。
魏立阳的秘书上前偷偷说了一句话。
让周爱红和左玉湘更加懊恼起来。
魏立阳的秘书告诉他们----那对小年轻刚才开着卡车跑了。
魏立阳的秘书追了五十多米,没能赶上。
“既然知道他们的工作单位那就好办,”魏立阳握着自己母亲的手笑着对外甥女说,“得好好谢谢人家的帮忙。”
“刚才手术室里的几个人都说这个小楚相当不错,转述专家组的意见半点错都没犯过。”
就在这时,县邮电局的领导匆匆赶到了医院。
很快一个消息传到了魏立阳的耳朵里。
吓得魏立阳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
在手术过程中,专家组的电话居然中断了十五分钟!!!
“砰!”
满眼都是血丝的弗兰克,气愤的将手中的传真资料狠狠地拍在专家们的眼前。
“可恶!”
“邓,你们是在羞辱我吗?”
专家组组长不解的安抚着对方。
“弗兰克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
弗兰克气的满脸通红。
“邓,你的演技让我很钦佩!”
“但这不是你能羞辱我的理由!!!”
“你们既然已经找了这样出色的一位心血管专家,为什么还要找我来主持这台手术?”
专家组的专家们都懵了。
翻译的话每个字他们都听懂了,但组合起来却让他们云里雾绕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邓!”
弗兰克恶狠狠地盯着专家组组长。
“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
“我要见到在手术现场的那位专家!”
“你知道吗?”
他指着那一叠厚厚的手术记录。
“这个家伙居然完美的解决了我手术中几个存在的……额,难题!”
“请立即安排我和这个家伙,不!专家的会面!”
“求你了!”
开着卡车在县城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的小情侣,忽然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
楚描红摸摸鼻子,自言自语。
“我回去配副中药,咱们俩都喝喝,怕不是有点感冒。”
张宏城则是笑了笑。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他在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谈论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