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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者嘴角含笑,眼神中却闪烁着几分玩味与讽刺,仿佛在质疑对方的能力与气度。

永昌侯夫人听了这话,笑容里不禁掺杂了几丝尖锐:“难道您的心胸竟狭隘至此,连妾室的存在也无法容忍?”

她的言辞锋利,似一把无形的刀,直指对方的软肋。

紧接着,另一位贵妇人接口道,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讶异:“原来如此,难怪常听说谢大人府上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这在官宦人家中可真是罕见。”

“女子善妒可是男子休妻的理由之一,我们作为正妻,应当怀揣宽广的心胸,展现出贤淑的品德,绝不能像那些肤浅的妇人般,与妾室争宠斗艳,家庭的和谐应当是我们最看重的。”

这番话虽是劝诫,却字字沉重,宛如一记锤击,让崔缊蓉心头猛地一震。

面对这样的指责,崔缊蓉顿时感到喉咙发紧,哑口无言。

在这权贵之家,哪家的男子不纳几房妾室?

许多人家的公子哥儿在婚前便有几名通房丫鬟侍奉,婚后更是顺理成章地提拔为妾,有的甚至新婚妻子带来的贴身丫头也能因缘际会,地位飞升。

而宋衍熠府中的这份难得的清静,竟成了她们指指点点的由头。

仅一句“嫉妒”的指控,就足以让崔缊蓉陷入百口莫辩的困境。

这时,赵夫人轻轻拍打着崔缊蓉的手背,言语中蕴含深意:“你还年轻,不懂啊,男人的心哪是轻易就能束缚住的?与其费尽心思筑起铜墙铁壁,隔绝外界一切可能的诱惑,不如在家中安插几位得力的侧室,牢牢抓住他的心,让他不至于在外胡来,惹是生非。”

赵夫人眼角余光扫过自己那位庶出的女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家媛儿这孩子,性情温顺,做事本分,出身清白无暇,你可以完全放心。将来她若是进了谢府的门,定会循规蹈矩,不敢有丝毫僭越。况且,赵家与谢家历来交好,我和谢大夫人也是多年故交,我这样做,你应当能够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吧。”

赵夫人这一番话,言辞恳切,滴水不漏,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将崔缊蓉推到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宋衍熠的房中若真无一侍妾,传出去的确令人非议。

既然非要有一位,赵家的显赫背景,加之主动送上门、出身清白的赵媛儿,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崔缊蓉心中权衡再三,深知今日若不应允,恐怕“善妒”的恶名将不日传遍,这段时间以来努力树立的良好形象也将毁于一旦。

于是,她缓缓点头,口中吐出了无奈的应允:“多亏赵夫人思虑深远,考虑周全。”

赵夫人闻言,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哪里哪里,日后若是她有不妥之处,你只管按照规矩管教,不必顾忌我。将来,只要你同意,让她为谢家诞下一儿半女,也是她的福气。”

赵家早有心与谢家联姻,苦于没有合适的契机。

如今,宋衍熠虽然已有正妻,但室内未纳妾室,此番借机将自家女儿送入谢府,无疑是在两家关系中又添了一道牢固的纽带。

这有何不可?

赵媛儿在一旁听得真切,连忙跪倒在地,砰砰磕头谢恩:“多谢少夫人恩典!”

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喜悦与激动。

作为一名庶女,她往日在家中并不起眼,只因略有些姿色,就被赵夫人看中,盘算着将她送往豪门为侧,以图家族势力的扩张。

她原本还担忧赵夫人会将她许配给一位空有名望的垂暮老人,或是如袁老爷那般沉溺酒色、性格乖张的暴君,未曾料到,最终的归宿竟是谢家赫赫有名的大公子!

能成为那样一位才情出众人物的侧室,对她而言,该是何等的荣耀与尊贵!

崔缊蓉轻轻点头示意,示意赵媛儿起身:“起来吧。”

赵夫人笑得越发温婉:“稍后我就让人把她送到你府上,具体如何安置,全依你的意愿行事。”

赵夫人手段之高明,令人叹服,既成功将人安排进入谢府,又在言谈间给足了崔缊蓉面子,既彰显了人情,又没有丝毫损害崔缊蓉的尊严。

崔缊蓉抿嘴一笑,心中自有计较。

宴席散后,崔缊蓉携着贴身侍女秀珠返回府邸,身后紧跟的马车内,坐的正是赵媛儿。

当秀珠看到赵媛儿的身影时,不禁一怔,随即登上车,拉住崔缊蓉的衣袖急切地询问:“崔缊蓉,刚刚那人是谁呀?”

“是赵夫人为你大哥选的侧室。”

秀珠闻言,双眉紧蹙,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愤怒。

“侧室?!”

她瞪圆了双眼,胸膛起伏,气愤的情绪溢于言表,“这些老一辈的,就是仗着辈分高,欺负你性子柔和!新婚燕尔,他们就急匆匆地要送人进门当侧室,简直过分至极!”

崔缊蓉的面容依旧保持着那份淡淡的从容,仿佛波澜不惊的湖面,只在眼角眉梢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早晚要纳的,早一天晚一天,对我来说并无太大差别,何必因此授人以柄。他房中若无侧室,确实在这大家族中显得格格不入,即便今天我不答应,明日也必会有旁人旧事重提。”

秀珠撅着嘴,低声咕哝着:“话虽如此,可要是咱们这边一口拒绝,他们转头就会指责你不识大体,说你善妒,连一个侧室都容忍不了。”

突然,秀珠的语气变得坚定,理直气壮地说:“凭什么不能善妒?若真是心之所爱,怎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与旁人卿卿我我,共享天伦?”

这话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是她内心深处对纯粹爱情的扞卫。

崔缊蓉的目光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旋即嘴角勉强勾勒出一抹笑容,温言劝解道:“这样的话,私下里对我说说就好,千万别在外人面前乱讲。一旦让大夫人听了去,免不了又要责怪于你。”

“可是我记得,母亲也曾为此事黯然神伤,幼时每回父亲踏入别的姨娘的院落,母亲便会在夜深人静之时辗转反侧,难以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