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苏言疑惑地问。
“王爷因前次的事情而懊恼,近日在府中频繁发火,已成为府内外议论纷纷的话题。不妨设法让晋王无意中得知,王爷现下焦虑万分,甚至考虑在宫廷内制造混乱。如此一来,岂不是可以引起晋王的注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苏言面色微变,持茶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茶水因这细微的动作而轻轻荡漾,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汝欲欺晋王挑事,意图引发何种风波?”
宋衍熠嘴角挂着一抹淡漠而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千军万马,随时准备冲锋:“晋王向来自负,此次挫败了王爷的锐气,必定欲乘胜追击,以求彻底压倒对方。毕竟,王爷身为中宫所出,自是他心中难以拔除的隐患。”
晋王,作为长子,肩负着家族的期望,而王爷则是嫡次子,在当朝太子未定的情况下,这两位皇子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他们的较量亦是尤为激烈。
秋猎将至,那是一个展现实力与威望的大好时机,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扳倒对手的关键。
“将王爷欲图在秋猎期间生乱的消息透露给晋王的密探,彼时,晋王自是不会错过这个削弱对手、巩固自己地位的机会。”
宋衍熠的语调平静而富有深意,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苏言心中五味杂陈,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然此举一旦成功,晋王或因此被扳倒,王爷便能一家独大,汝真的愿意助力王爷登上更高的地位吗?”
宋衍熠侧目斜睨,眼神中闪烁着深邃的光:“与晋王相比,王爷更易于掌控,且此事权宜之计,吾留待他日再细作打算。”
他心中有着自己的算盘,此刻利用晋王的手除去障碍,无疑是最为便捷的途径。
苏言闻言,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无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好,吾即刻着手处理。”
宋衍熠的语气依旧冰冷,不容置疑:“切记,行事之时莫带过多私情,吾早已提醒,与王爷的合作还需时日,如何行动自不用吾多言。”
苏言的面容微微僵硬,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吾有何私情可言,对于此等事情,本就不甚在意。”
他的语气尽量保持平淡,但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如此最好。”
宋衍熠轻哼一声,对于苏言心中的波动,他看得分明,那些隐藏的情感骗得了旁人,却骗不过他的眼睛。
苏言坐在那里,身体显得有些僵硬,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宣王府的那一幕,她的手背因鞭打而红肿起泡,那一刻,他的心如刀绞。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背后,却是交织着恨意与自嘲:“吾何必挂怀,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路是她自己走的。”
一旁的宋衍熠悠闲地品着茶,没有再言语,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
“殿下,晋王传来紧急消息,有确切情报指出王爷已按捺不住,急于寻求突破,再也不愿忍受现状,这是绝好的机会,晋王正计划一举将其拿下,如同瓮中捉鳖,成就大事!”
李璟昭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抹疑虑:“王爷真的如此迫不及待?”
“岂会有假?自那次祥瑞楼的刺杀事件以来,王爷心中积攒的怒火从未平息,府中时常可见其大发雷霆,以王爷冲动的性情,此时有所动作并不令人意外。”
“宋衍熠怎会不加阻止?”
“怕是阻止不了吧。更何况,现今王爷处于劣势,放手一搏未必不是明智之举,也许小谢大人也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呢!”
李璟昭心中仍有隐忧,他与晋王的联盟,全赖晋王登基北凉才能得到最大利益,任何差池都可能前功尽弃。
“如此,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殿下有何打算?”
“备车,我要去锦尚堂。”
---
在那装饰华丽的锦尚堂内,崔缊蓉远远见到谢府的马车缓缓停靠在门前,心中猜测着是谢秀珠来访,正欲吩咐下人准备茶点,却不料从车上款款走下的是一位华贵妇人。
是谢家的大夫人。
崔缊蓉心中一颤,该来的总是要来,无论怎样逃避,都躲不过命运的安排。
大夫人在仆婢的簇拥下步入,气势威严。
崔缊蓉连忙上前施礼:“大夫人。”
大夫人目光冷峻,仿佛能洞察人心:“你还记得我。”
崔缊蓉心中苦涩,脸上却依旧堆满了勉强的笑容:“大夫人恩重如山,我又怎能轻易忘记?”
“当初你说永不回京,现今却又为何反悔?”
崔缊蓉低垂着眼帘,无言以对。
她深知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自从她再次踏入燕京城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已反复预演了这场对话。
江雪君、三夫人等人,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些嫉妒她安逸生活的小人,想要刁难她,她自有一套办法应对。
但大夫人不一样,那是她心中一道不愿触及的伤疤。
面对大夫人,崔缊蓉总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一点点剥落。
她曾多么渴望逃离京城的束缚,而今却因宋衍熠的出现,心甘情愿被困在此地,这种情感的纠葛,她又能向谁诉说?
大夫人神色严肃,缓缓开口:“过往的恩怨,我既往不咎,既然羡儿对你情有独钟,你就该学会收敛锋芒,做一个本分的妻子,我并非容不下你。然而,你在外开店,抛头露面,这又让谢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哪有一个小妾能像你这般放肆?你应该安守本分,在内宅服侍老爷才是!”
大夫人的话语里带着不容反驳的权威。
崔缊蓉听闻此言,虽然感受到了屈辱,但心中的倔强使她不愿示弱。
她挺直了腰杆,直视着大夫人,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并非谢家的小妾。”
这句话,既是反驳,也是对自己身份的坚守。
大夫人闻得此言,身形微顿,脸上神情瞬息变幻,最终凝固成一抹更深沉的阴霾:“我亲自登门提亲,将你迎进门已然是赋予你极大的体面,难道你以为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会比作小妾更有尊严?或许你不在乎自身的名声,但谢家的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