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与陆文龙告别,陆文龙回朱仙镇驻守,岳飞自带王横和四名家将赶赴临安。
可是,岳飞和陆文龙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尚在回京路上的时候,临安府的皇宫御书房里,却正在谋划着一场关乎到国家荣辱和个人命运的投降岂和。
“啪!”
宋高宗赵构将桌案拍得啪啪作响。
旁边的十数名朝中重臣,垂手而立,低头不语。
高宗指着放在上面的议和草纲怒道:“金人得寸进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的口中喘着粗气,显然是真的点燃了怒火。
御书房内大臣们见状,悉数跪倒在地,齐道:“陛下息怒!”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高宗如此动怒了。
“朱仙镇一战,金人惨败,狼狈逃窜,若不是跑的快,他金兀术都死无葬身之地,如今龟缩汴京城,不敢再战。这般光景,还有脸面提出如此无礼条件,简直令人忍无可忍,况且金人乃是背信弃义之邦,不可信之。”说话的人正是韩世忠,他现今身居枢密使一职,此番高宗御书房召见,他自然在列。
高宗冷眼看向韩世忠,问道:“依你的意思呢?”
韩世忠上前说道:“依臣之见,陛下可下令出兵北伐,臣甘愿做一小卒,为我大宋冲锋陷阵,不破金邦,誓不还朝!”虽然手中已无兵权,可韩世忠抗金之决心从未动摇。
高宗闻言微微皱眉,没有理睬。他一心媾和,北伐抗金的言辞,他怎会听得进去。
方才高宗急召众心腹大臣来御书房面圣,并命人宣读了金人就两国议和的条件,不但要宋向金割地赔款,更是要向金称臣纳贡,还有很多的细节更是苛刻至极。
这才使得宋高宗赵构龙颜大怒,韩世忠更是义愤填膺,他主动请战,打算离开这个勾心斗角的是非之地,重回战场杀敌。
韩世忠如今虽然身居高位,可对于一名征战多年的将领来说,做再大的官,也不如在战场上领兵冲阵,杀敌报国。再者,韩世忠看不惯秦桧、张俊等人的嘴脸,不屑与他们为伍,在朝中虽受部分人尊敬,却也难免树敌,这令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不适合呆在这里。
其实朝中也有如韩世忠这样的主战派大臣,只是他们对金态度决定了自己不会走进高宗的御书房。高宗要的是“和”,而不是“战”。
韩世忠积极请战,高宗并没有理会,却让他想到什么,他问道:“岳飞现到了何处?”
张俊回道:“岂奏陛下,岳飞一行已过了瓜州,不日可至。”
张俊已经先于岳飞返回临安,而岳飞的行程和路上的随行之人,他都了如指掌,并且早已告知了高宗。
“那个陆文龙呢?”高宗又问道。
韩世忠闻言心中有些不安。
张俊看了看韩世忠,对高宗说道:“回禀陛下,他们在瓜州分手,岳飞只带亲信王横和四个家丁随行,至于陆文龙已回返朱仙镇。”
高宗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韩世忠见状说道:“金人全无议和诚意,陛下可令岳飞即刻重返朱仙镇,微臣也……”
“韩爱卿!”高宗打断了韩世忠,“如今正值两国议和之际,岂可再兴刀枪?”
“陛下……”韩世忠还是不甘心。
“此事不可再提。”高宗把脸一沉,眼神也变得冷峻。
韩世忠闻听此言,只好作罢,他现在已经彻底明白朝中最大的投降派就是高宗本人,想到当年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今变得如此惧怕金人,不禁暗自叹息。
众臣在御书房商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也没有达成一个共识。实际上,所谓的商讨,并非是讨论战或和,而是商讨怎么和?怎么在条款上讨价还价。
看到一干君臣如此态度,韩世忠心灰意冷,他再没说一句话,只是担忧他为之尽忠的大宋朝的命运。
“好了,朕累了,你们退下吧!”见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高宗似乎有些烦躁。
众臣见高宗心情不佳,只好告退,纷纷走出御书房。
刚到听堂,有小太监上前说道:“秦大人,张大人留步,皇上有话要交代二位大人。”
秦桧和张俊对视一眼,便跟着传话小太监复回去见高宗。这一切被韩世忠看在眼里,秦桧和张俊都是力主和金的,此时高宗叫他们回去,态度已经非常明显,就是要乞和。
韩世忠也想回去,阻止议和,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默默地离开了,因为他知道,高宗已下定决心乞和,他是无力阻止的。
想到自己征战半生,流血负伤,身边的将士不断的牺牲,换来的却是君王对敌人的摇尾乞怜,俯首称臣,韩世忠的心宛如刀割一般。
再说秦桧和张俊回到御书房。
“陛下!”秦桧和张俊两人又要见礼。
“你们二人就不必拘礼了。”高宗看也没看两人,问道:“秦爱卿,朕问你,这就是你督办的结果?”
高宗重重地敲打了桌案上的议和草章,显然是怒气未消。
“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秦桧跪倒在地。
“朕若是真答应了这上面所写,岂不成了亡国之君?”高宗又道。
秦桧看了看高宗的脸色,知道这次高宗是真生气了,他也认为金人提出和议的条件确有些难以接受,但高宗如此大发雷霆却令他始料不及。
秦桧很清楚高宗赵构是非常想与金国议和的,如今金国同意金宋罢兵言和,正是高宗求之不得的。
以他对高宗的了解,他判断高宗的怒火一定是源于这和议草章上的某一两条,而不是全部,他试探性的低声说道:“陛下,这每年的供奉不过是寥寥小数,比起连年战事所用尚且还要少许多。”
高宗没有作声,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高宗的表情被秦桧尽收眼底,秦桧何等聪明,知道自己这次没有说中,便立即换了话题,“所言金君宋臣不过是金人一厢情愿的说法,所谓‘南自南,北自北’,只要金人不再南侵,宋金实则还是南北分制,同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