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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曜知道,晋赟并非完全投诚向了自己。

若是他那么好策反,那自己用起他来可是要小心再小心了。

墙头草,两边倒,那才是最可怕的。

晋赟此时更多的,是想要用一报还一恩。

他认为自己将玄戈带回到了他面前,所以他愿意许自己一件事,一件不跳脱出他所谓的忠心范畴的事。

但宣明曜很肯定,若是自己此刻提出什么对父皇不利的要求,晋赟绝对会拒绝,甚至于,他会当场翻脸也不一定。

太平司的人,别的不说,忠心是肯定的。

玄戈当年不也是“死”过一次后才彻底改变的吗?

仅凭借如今玄戈口头上的几句话,就算玄戈对他来说是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人物,可被太平司洗脑了这么多年,他的忠心可不是那么随意就能更改的。

不过,宣明曜本来也没指望这一次就彻底将晋赟收至麾下。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早晚有一天,太平司会是自己的。

唇边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宣明曜低声道。

“本王知道,父皇让太平司的人一直在监察着本王的一举一动。本王这次便挟恩图报,希望晋大阁领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日朝堂之上,大家互帮互助,也好做事。”

太平司的探子,宣明曜从回到皇都之后便察觉到了。

之前自己不能出宫,宫内是母后的天下,还能稍好一些。

出了宫后,很快元颖便在大理寺发现了好几枚暗桩。

这暗桩,拔也不是,留也不是,放在那儿,总是个祸患。

倒不如,直接从根源处理起。

“只是如此?”

晋赟睫羽轻颤,似乎对宣明曜的要求感到有一些不可思议。

他说出刚刚那句话,已经是极重的承诺。

只要宣明曜不让自己背叛圣上,不做出什么刺王杀驾的行为,剩下的全部他都会尽力满足。

却没想到,只是如此。

说句实话,针对景王的布控监听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了,但直到如今那些人也从未传递回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从不觉得这些探子对景王来说是什么不得了的烦扰。

她完全有能力解决。

如今,她却把这个承诺用在了这件看似无足轻重的小事了。

“只是如此。毕竟日日被人盯着,行事总是不方便的。”

“好,我明白了。”

晋赟没再继续追问。

既然景王如此要求,那他照办便是,左右不过是伪造下每日的监听密报,再简单不过。

圣上那里,也不是非要探听到景王密谋造反或是心怀不轨的证据,不过是未雨绸缪的提防之举罢了,甚至太子和礼王宫中也都有这般的暗桩,并非是只针对景王。

“那本王就不打扰二位了,长月楼在隔壁厢房备了这皇都最好的琴师,本王可不能错过。二位慢聊。”

说完,宣明曜施然起身,朝外头走去,丝毫没有想留下来多谈的意思。

她将这屋内的空间完全留给了二人。

进到隔壁厢房,琴师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那琴师一身缃色长衫,正双手拢琴,含笑看着走进来的宣明曜。

这般颜色,便是寻常青葱少女都极少会穿,一个不留神便被衣服压住了人的神采。

“你穿这颜色,倒是新奇好看。表哥。”

宣明曜拢袖坐下,看着面前一副懒散模样的纪晟,只觉这人越发有意思了。

这几日,皇都内除了监国和秦夷重之死这几件事外,还另有一件事在百姓间流传。

那便是纪晟,他打断了户部一位常姓侍郎的腿。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直到现在街角巷口还有不少人在议论。

那常侍郎不知为何同纪晟起了些口角冲突,两人下了朝后直接在皇宫门口便吵了起来,好在当时安国公纪磐也在,直接强行将纪晟带走了。

本以为这事儿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毕竟纪晟嘴上不饶人的事儿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桩。

可谁也没想到,纪晟这次发了混了。

那常侍郎从户部回家的路上,直接被纪晟带人当街在众人面前套了麻袋带走,等几个时辰后巡防军找到的,便是断了一条腿的常侍郎了。

殴打朝廷命官,便是皇家子弟,这也是重罪了。

纪晟直接被安国公绑到了大理寺去,安国公更是直接跟大理寺卿撂下狠话,说让大理寺狠狠处置这个逆子,不必看他和公主的颜面。

话说是这么说,但大理寺哪里敢真这么办?

景柔长公主和安国公就这么一个孩子,便是圣上都对其疼爱得不得了,大理寺若真处置了,改日他就该被处置了。

更何况,那常侍郎不知为何,明明伤成那模样,却偏偏问他什么都不回答,甚至问他是否是纪晟动的手,他都只摇头不语。

最后还是宣明曜代大理寺卿去面圣处理了这件事。

纪晟被罢官停职,常侍郎则是得了一些金银赏赐。

这惩罚,实在有些太轻了。

纪晟又不像是寻常官员一般,没了官职便是天大的事。

且不说圣上便是他的亲舅舅,且对他一直自幼疼爱,根本不可能让他闲散无职太久。

便是真的没了官爵,他还有安国公这个爵位。

安国公的爵位可是陛下下旨特准的三代内不降等袭爵,一等公爵之位,足以他睥睨这朝中大半臣子了。

纪晟笑眯眯接了旨,而那常侍郎瞧着竟也是半分意见也无,仿若鹌鹑一般窝在府中养伤,不由也是让外界猜测,是否当初纪小公爷打人之举,背后另有隐情。

但不管外界如何议论,只看如今面前的纪晟,他似乎半点儿也未曾被几日前的风波所影响。

而且,瞧着似乎还更肆意张扬了一些。

“人啊,不必日日点卯做工,自然心情是好的。我本就不是什么为官之才,日日和那些老学究和人精们混在一起,感觉自己都有一股腐朽之气了。哪及如今弹琴品茗来得自在呢?”

人精?

宣明曜笑了笑,半撑着下巴看向纪晟。

“表哥口中的人精是指的常侍郎吗?说起来,表哥这一闹,可倒是便宜了本王。户部中凌砚最得力的心腹就被你用这般直白粗暴的手段废掉了一阵子,傅遥光进去查账的路上,倒是少了一块绊脚石了。”

怎么好巧不巧,就是这常侍郎呢?

是巧合?

还是纪晟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