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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是有人欺负你吗?元景保护你!孤是太子,可以保护你的!”

宣元景举起手,费力给宣明曜擦拭着泪水。

虽然在外头,宣明曜要恭敬向宣元景这个太子行礼,宣元景也只能称呼自己的姐姐为皇姐,可在私下,元景从来只唤宣明曜姐姐。

他们是姐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是世上亲密无间血肉相连的两人。

看着宣元景那稚嫩的脸,以及一旁陈皇后担忧的神情,自重生来,第一次不是做戏,而是随自己心意流泪的宣明曜,缓缓止住了泪水。

“没有人欺负姐姐,元景,这宫里,不会有人敢欺负姐姐的。”

从前或许会有,从今之后,不会有了。

陈皇后看着这一幕,也是摆了摆手,让跟着元景的宫人都下去了。

如今对这个女儿,她唯有满腔心疼。

那梦兆,为何不到自己梦中。

偏偏到了自己不过七岁的女儿梦里。

虽是给她们提了醒,可对于明月奴来说,知道未来的这些痛苦,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这些时日,她的性情变化,陈皇后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因着怕宫女乱嚼舌根说发现些什么,除了贴身伺候的绿绮和桐君,其他宫女陈皇后都给撤换了个遍儿。

绿绮和桐君,她们两个的家族都是陈家的家生奴才,自小便陪着宣明曜,是十足的忠心。

这也对了宣明曜的心思。

虽然在有些计划上,装装小孩子能够自己带来不少好处,可在自己的永宁殿里,她还是不想天天做出一副孩童模样的。

她死的时候都二十九岁了。

做过大雍的公主,当过漠北的大妃。

善良过,也狠毒过,哪里还能再回到孩童时的模样呢?

“元景,你如今在崇贤馆读书已经快一个月了,可在这崇贤馆内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什么人吗?”

宣明曜捏了捏元景粉嘟嘟的小脸,轻声问道。

按照记忆倒推,这时候,元景应当对他有不错的印象了。

“有个叫谢望之的侍读学士,他很好。”

小孩子还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一个人,只能用最简单的好来描述。

果然。

宣明曜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谢望之果然是个心机深沉的。

元景才刚刚去了崇贤馆多久,且身为太子,身边随从内侍无数,更有母后派去的宫婢日日跟着。

就算如此,他还是能够避开众人搭上了线儿。

也怨不得,将来他能够和程让联手,利用父皇和元景对他们二人的信任,直接在太子的膳食里动了手脚。

一旁的陈皇后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刚刚,明月奴同她说,这纪容卿有不少爱慕者如今在前朝为官。

虽然品阶微末,但将来也是一股势力。

如今,明月奴突然问元景这样的问题。

难道是……

小孩子总是坐不住的,同陈皇后和宣明曜聊了一会儿,宣元景便说自己想去院子里看锦鲤。

陈皇后唤来了自己的贴身宫婢青莲,又让太子身边的内侍官和嬷嬷都跟着一同去了。

屋内如今剩下母女两人,陈皇后也问出了心中疑惑。

“那个谢望之,他不对劲是吗?”

宣明曜点了点头。

“梦兆中有提到他,但儿臣也不确定。毕竟梦中多是以纪采女为主,但谢望之既然出现,又特意攀附上了元景,那必然是有关的。”

宣明曜不打算直接告诉陈皇后,这程让和谢望之,便是害得元景病重夭亡的凶手。

母后如今虽然在自己的提醒下,已经开始逐渐清醒起来,不会被所谓天命之力牵着鼻子走。

但若是她知晓了元景的真正死因,知道了那些凶手的所在,一个母亲的愤怒,足以让她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所以,宣明曜只能选择性告诉陈皇后一些真相。

“既然和纪容卿有关,那不能让他接近元景。你既然不愿让你舅父插手去解决那些人,那调动一下,为他找个前程,总是可以的吧。”

陈皇后到底是世家贵女,又为后七载,城府极深。不过思索了片刻,便有了主意。

宣明曜笑了笑。

“母后睿智。”

是啊,就像对付纪容卿一般。

既然害你不行,那我帮着你,可不可以。

天命阻坏事,可总不能阻拦好事吧。

“那便去司农寺吧,做个从五品下的苑监,也是升了两品,前途大好了。且司农寺是为国为民的好地方,想来这位谢大人,定能前程远大,为陛下,更为大雍忠心效力。”

陈皇后略一思量,便给谢望之定了个好去处。

司农寺的确算是个好去处,掌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及禄米供应,是个肥缺。

可再肥缺的地方,也有些清水冷板凳的衙门。

比如,这司农寺里的诸宫苑总监,也就是苑监。

虽然官职看着比崇贤馆侍读学士高,但崇贤馆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皇子读书的地方,也是满皇都家世最优秀的世家子弟和贵族勋爵子弟读书的地方。

毫不夸张地说,从崇贤馆走出来的这些学子,将来都是大雍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若是能够在里头结交好关系,对于将来仕途晋升大有裨益。

且陛下也会时常过去考校皇子或是其他学子功课。

见陛下的机会大了,平步青云的机会自然也就大了。

可苑监是做什么的,掌宫苑内馆宇、园池修葺,种植花草树木与饲养六畜之事。

虽说的确是做实事的,可晋升的途径窄得厉害,想要面圣更是几乎不可能。

至于结交权贵,那难度也是有些高。

宣明曜听到这个安排,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来谢大人一定会感念母后的恩德。”

陈皇后却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本宫的恩德。本宫打算,把这份恩德给纪采女。左右官职调动也不是几日就能办成的,那就等纪采女解了禁足,正好双喜临门了。谢大人到时候该感念的,自然也是纪采女的恩德。”

不管是不是纪容卿进言的,传到谢望之的耳朵里,那都只会是她的。

自己得好好谋划谋划,如何让这一局,天衣无缝。

母女两人相视一笑,眉眼弯弯,仿若两只狡黠的狐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