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真仿佛听见了心碎一地的声音。
“只是暂借，暂借……”
他的脑子里，重复回响着那两句旷世杂音。
那他之前的期待、澎湃、惊喜……都是上演了个寂寞啊？
半晌之后，他苦笑：“您为何不早说？”
他感觉，他此生，从未笑得如此之苦。
“早说晚说，那也没有区别，反正都是暂借于你等。”
但让我白高兴了一场啊！
白寒真气血上涌，心口呕得差点吐血！
很快，打击再至。
听秦大公子道：“仙宝，任何人不准遗失，待到一年之后，本座就会收回。”
“一年！？”
众弟子猝不及防，一年让他们挖一百万灵石！？
秦然再道：“这一年的租借费，本座就宽容一下，便算作一百万上品灵石吧。”
“还有租借费！？”
而且还有一百万！？
白寒真脸色煞白，直觉雪上加霜。
也就是说，他们一年，最少要挖两百万上品灵石！？
不仅是他，所有弟子，立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仙宝之乐，瞬间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当然，本座又不欠你们的，仙宝，怎么能白白借给你们呢？”
这话没毛病！
但是，“您为何不早说！？”
同样的一句抱怨，却是道出了所有弟子的心声。
白寒真心想，他此刻，一定苦笑得都破相了。
秦然挑眉，“早说了你们就不租吗？早说了你们就将那师门任务置之不理吗？”
众人无言。
好像，也是不能啊……
若无仙宝，出师任务无法完成。
他们，将要永世困于这秘境之内。
那与坐牢何异？
那他们修真做什么？
他们修真，虽然此刻没成。但总是期待，是有出去的一天啊。
那是希望啊。他们怎能自绝希望？
大殿之内瞬时陷入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就连掌门长生子的脸也是垮了下来。
暗道：“果然来了！”
他之前那不好的预感，终于梦想成真了！
但这个成真的“梦想”，却令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那坐着就可以数的上品灵石啊！
长生子的苦，没人懂。
白寒真在名为失落的深渊里游啊游，终于短暂适应了那漫无止境的寒冷，迎来片刻的喘息之机，他大声道：“祖师爷，还有什么？来吧！”
他面露坚定：“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万箭扎心！
他要一次扛完！
这分批分批的来，他哪扛得住？
他出声恳求：“求求您一次性说完。”
不要再折磨他那脆弱不堪的心灵了！
他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不堪一击了！
可惜事与愿违。
秦然道：“没了。”
“没了？”
白寒真在风中静止，呆立。
重拳击在空气上，没将他身体挫出骨折，但却让他“神折了”！
他识海中的金丹，都似要隐隐裂开。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就是交待你们一个师门任务，开采一下灵石。”
秦然道：“你们若是还想听，本座也可以费神为你们想想，看看还能不能为你们找点其他事做。”
孙耀忙道：“祖师爷说笑了，两百万灵石，弟子们就要日以继夜了……”
秦大公子纠正他，“秘境之中哪来的夜，顶多日以继日。”
“是是，祖师爷指点的是。”
孙耀抹了一把汗，心道，好悬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众弟子其他人还好，就是白寒真的样子令人属实不忍直视。
见其一副失魂落魄之貌，何月不由关切地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她心想，就算有点那个，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仙宝租借给他们，那不是很正常？
若真像掌门所说，是那么好的宝贝……
她连借都舍不得借呢。
白寒真无言以对，他的苦，没人懂！
“这是坏掉了？”
见那白寒真，像是丢了魂一样，秦大公子不由咂巴了下嘴。
他也没做什么呀？
喝了口茶，扫视一圈。
诸事落定，还算圆满。
正待令他们散场。
突然长生子传音于他，告知他，那私人开采灵石之事，他还没说。
秦大公子一抚掌，“哦，对了，还有一点，忘了。”
众人一个激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连陷入落魄渊深处的白寒真，都是还了魂。
刚问您，您不说……搁这，还有？
秦然道：“忘了与你们说，若是完成师门任务之后，你等还有闲暇，本座却也允许，令你等个人开采一下那灵石矿，充实一下自己的腰包。”
几人一愣，这是好事啊！难道他们想错了？祖师爷转性了？
几人不由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风刀霜剑，极力展开防御之姿。
但这？
大起大落之下，心脏简直像玩过山车一样，差点心肌梗塞啊。
秦然喝了口茶，“不过……”
几人顿时心下一震，我就知道！
长生子暗道：“来了！”
知晓始末的他，不由也露出了点微笑。
心道，接下来那些弟子，怕是又要大失所望了！
孙耀咽了口唾沫，“不过什么？”
秦大公子绽放出无人可观的微笑，“不过你们个人开采的灵石，需要上缴九成九。”
“什么！？九成九！？”
众弟子像被雷劈了一样！
如此明目张胆又理直气壮的压榨，只让他们惊得差点原地飞升！
众人的脸瞬间比苦瓜还苦。
果然，他们就不该期待的！
孙耀一副苦大哀怨之色，“九成九，那不是一百块灵石，只能留一块？”
一块啊……
几人心里酸啊。可不是嘛，九成九，只有一块了……
“当然！那座上品灵石矿，乃是宗门产业，非是你等所有。”
秦大公子理直气壮，又是冷静地阐明要害，“你们若不开采，那座灵石矿，就在那里，其内的灵石，也不会少一分。”
他顿了一下，“待何时，本座去弄几只妖兽回来，任劳任怨，分文不取，一样可以达到效果。”
那意思就是，给你们开采，你们还赚了！
众人无言以对，他们赚吗？
一想到那两百万灵石，而且自己采的，都剩一点沫了……他们的心情，就像是在北极狂风中，凌乱着……
孙耀再度苦笑，“虽然理是那么个理，但是祖师爷，九成九……那也缴得太多了点吧？”
“多吗？一点也不多好吧？”
“一块上品灵石，就是一万下品灵石。”
“你等留个十块，就有十万灵石在手。”
“你们说，在哪有来石这么快的？”
秦大公子冷静剖析，振振有词。
他反而，还是觉得那是一项福利了。
他还觉得，是他提留多了！
最后，他总结：“你们若觉吃亏，当然也可以不开采，本座也不强求。”
反正开不开采，他的灵石都在那里。他也总会找到办法，将其薅完的。
长生子暗道：“主上是真狠呐！”
还好他的提成，只是九成。
他不由体会到了一点特权阶层的待遇。
一相对比，幸福感油然而生。
一张老脸再次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