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仙姑与齐铁嘴自洞外缓缓步入,两人手中皆揽着些枯枝败叶,仿佛是大自然不经意间遗落的碎片,被他们细心拾起。
身后,张日山紧随其后,手中提着两只命运未卜的兔子,那双平日里沉稳的眼眸此刻也闪烁着几分难得的轻松。
“哈哈,快看呐!咱们今晚可有口福了!”齐铁嘴的声音在洞内回响,带着几分孩子般的雀跃,这突如其来的加餐成了他此刻最大的乐趣。
霍仙姑的目光则如秋水般掠过洞内众人,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迟疑,她轻声问道:“水蝗呢?他没回来吗?”言语间,那份对同伴的关切不言而喻。
齐铁嘴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困惑:“是啊,他没回来吗?不是说去放水吗,怎么就不见了人影?”
张启山与黑背老六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刚归来的三人身上,黑背老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刀柄:“水蝗没有回来。”
齐铁嘴放下手里还算干燥的枯枝,嘴角边嘀咕声不断,似乎是在自我安慰,又似是在为水蝗找寻着合理的解释:“该不会是迷路了吧?他说去放水,结果一去不回,真是让人担心。”
王胖子在一旁,眼见那堆枯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动作麻利地从中抽走了大半,一边忙活一边还不忘插话,言语间带着几分戏谑:“嘿,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死不了,说不定是遇上什么难言之隐,比如……便秘了呢?”
此言一出,洞内气氛倒是微妙地轻松了几分,却也掩盖不住众人心中那份对水蝗的猜忌,毕竟几个人停滞的点都是他安排的,而昨晚的结果……
霍仙姑也没有多在意老四,内心的想法也不会出现在脸上,她并未显露过多的情绪,脸上的神情依旧淡然如水,只是目光在不经意间掠过王胖子的动作有些无语。
齐铁嘴则是一副随和的模样,见王胖子那般毫不客气地拿走大半枯枝,他不仅未加阻拦,反而还往那堆逐渐缩减的枯枝中添了些叶子,轻声笑道:“你可别忘了,没点叶子,这火可怎么点得着呢?”
王胖子闻言,憨厚的笑声在洞内回荡,他拍了拍齐铁嘴的肩膀,笑道:“嘿嘿嘿,你小子,胖爷我果然没看错人哈。”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不是没有打火机,但是都在小柒的空间里啊~
他小心翼翼地将火折子伸进枯叶堆中,不一会儿,细细的烟雾便袅袅升起,火堆也随之熊熊燃起,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神色。
旁边的齐铁嘴也不见外的从里面直接取火,又点了两个小的,最大的当然就是王胖子的了,毕竟他们两个人出去捡加上之前还下了雨,能捡到就不错了。
丫头望着眼前那簇跳跃着温暖光芒的小火堆,心中涌起一丝感激,她轻轻抬起头,向齐铁嘴道谢。
他们就只有两堆小火堆,一个在她这里,一个自然就在霍仙姑那,而她和霍仙姑其实关系算不上很好。
“都是自己人,嫂子说什么呢。”齐铁嘴对着丫头身边的二月红笑了一下,就坐回到王胖子身边插科打诨。
另一边,江澄在黑瞎子的“盛情邀请”下,不得不与众人围坐在火堆旁。
他显得有些不自在,目光不时在身边的解雨臣与无邪之间游走,似乎对这样的安排略感尴尬。
无邪也同样显得有些局促,毕竟这样的场合对他来说也并不常见。
然而,解雨臣却一如既往地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似乎总能找到合适的话题来缓解气氛。
他轻声与江澄交谈起来,起初江澄的回答还有些僵硬,但很快,他便被解雨臣的话语所吸引,开始流畅地回应,甚至逐渐主导了话题。
解雨臣自然也是乐得配合着江澄的话题,一来二去之下江澄也是无形中放下了周身一圈隐隐约约竖起的围墙,他开始享受这份难得的轻松与惬意。
两人聊得十分投机,无邪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他们的话题天马行空,从自我介绍到御下之道,又到昨夜遇见的那些怪物。
当话题转到昨晚那些被江澄的鞭子击中后化为飞灰的怪物时,无邪眨巴着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仿佛一只渴望了解世界的狗狗,这眼神让江澄一瞬间想起了自家的金陵。
“所以昨天那种被你鞭子打中就化为飞灰的东西是什么?”
所以在听见无邪的问题时,江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温柔,尽管这种细微的变化听众们并未察觉。
“那是邪祟。”江澄简洁明了地回答道。
“邪祟??”王胖子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趣,忍不住插嘴道,身体配合着脑子的想法,屁股在地上挪啊挪,像只好奇的狗子一样,慢慢地又拉近了与几人的距离。
齐铁嘴也紧跟其后,眼里闪烁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仿佛有无数个为什么等待解答,他凑近了一些,准备好听江澄继续解释这个神秘的话题。
“邪祟,通常是指那些邪恶的灵体或妖怪,它们有能力附身在人类或物品上,引发各种离奇事件和灾难。”江澄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以便让那些对邪祟并不了解的人也能明白。
听到这里,黑瞎子的眼神变得深邃,他低声说道:“又是这种东西。”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厌恶和警惕。
霍仙姑也忍不住轻咳一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在这个并不宽敞的洞内,几人坐得都不远,江澄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大家都能清楚地听到。她问道:“你们之前就遇到过这种东西?”
张麒麟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霍仙姑身上,随后便收回了眼神。
而霍秀秀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安静,她对自家奶奶的敬慕之情难以掩饰,因此她总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到没有人回应奶奶的话,霍秀秀忍不住戳了戳离自己最近的黑瞎子。
黑瞎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开口,像是在逗霍秀秀一样:“之前确实被缠上过一次。”
无邪也开口说道:“说起来,其实我也遇到过。”他说完看了一眼张麒麟,似乎是在求证:“七星鲁王宫外的那个尸洞?”
张麒麟点点头,证实了无邪的话:“也是邪祟。”
王胖子摸着下巴,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我发现一个重点,为什么这种邪祟也会怕小哥啊??”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想起那天大杀四方的紫衣男子,挥舞着紫色雷霆之鞭,在众人之间穿梭自如,雷电在耳边轰鸣,伴随着邪祟凄厉的尖叫和它们化为灰飞的瞬间。
那是一场足以让人铭记于心的惊艳,生与死交织的美感令人震撼。
听到王胖子的话,无邪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张麒麟那被包扎好的手掌心上。
他们这群人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而这次的受伤无疑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敲响了警钟。
他们都是偷渡出来的,自然不可能乘坐同一艘船。所有人分散在不同的船只上出海,虽然最终的目的地相同,但抵达的时间却不可能完全一致。
最先下船的几个人都遭到了伏击,而最后抵达的则是二月红、丫头和皖柒三人。
这也是江澄首次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情况。
邪祟之所以被这样命名,正是因为它们超出了现实的范畴,是常人难以理解和对抗的存在。
在当时那个场景中,所有人里只有张麒麟能够直面并消灭这些邪祟,其他人则完全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甚至不敢离开张麒麟用鲜血画成的保护圈。
那些因为恐惧而乱跑的伙计,仿佛被邪祟的魔力所控制,浑身颤抖得像发了羊癫疯一样,血管暴起,场面十分惨烈。
当时船上的伙计有二十几人,但除了张启山等少数人外,其他人都无法对付这些邪祟,甚至他们必须开始自相残杀。
二月红和皖柒到达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惨烈的画面。
张麒麟的伤势尤为严重,手上的刀口深可见骨,浑身上下布满了邪祟造成的伤口。其余的人也是狼狈不堪,疲于应对这些超乎想象的敌人。
皖柒在二月红面前一闪而过,并不是他不想第一时间上前去帮忙,而是他知道自己对这些邪祟也束手无策,上前只会像其他人一样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
迅速完成装扮的皖柒,也就是江澄,此刻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带着暴怒的雷霆,阴沉着脸,身上的紫色衣袍上绣着的莲花栩栩如生,仿佛在雷霆之中吸收、生养、绽放,散发出一种不可一世的气息。
“找死!”他低吼一声,手中的紫鞭犹如雷龙在世,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甩向围绕着众人的邪祟。
凄厉哀怨的声音响彻云霄,众多邪祟都被他身上凛然的灵气所吸引,直冲而去。
而被环绕的青年只是不屑地扬起一个嘴角,落下的鞭子越发嚣张凌厉,每一次挥动都将这些邪祟彻底湮灭。
在场的无邪、解雨臣、黑瞎子、张麒麟、王胖子、霍秀秀等人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来者。
他们惊呼着。
“小柒!”
“七爷!”
然而,听见名字的江澄只是略微歪头轻瞥了几人一眼,便目不斜视地把怒火挥洒在邪祟上,仿佛他的眼中只有这些邪恶的灵体,其他的一切都已无关紧要。
丫头紧紧抓着二月红的手,手心已经攥出了冷汗,她深知二月红的性格,他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所以她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坚定,最后,她轻轻地放开二月红的手,轻声说道:“你快去。”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二月红深深地看了丫头一眼,然后将她带回船舱。
他吩咐船上的伙计保护好丫头,在安抚了几句丫头后,就匆匆离开,朝着众人的方向而去。
背后的船舱内,丫头温柔又担忧地望着二月红的背影。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二月红的信任和担忧,但她也知道,二月红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而去的。
身边的伙计警戒地看着周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艘船上的伙计都是二月红自家班底的人,他们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也明白二月红对他们的信任。
因此,他们更加警惕地守护着船舱内的一切,确保丫头的安全,才能让二爷放心。
这也是二月红放心离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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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话多。”无邪感觉自己这句话对王胖子说的频率都高了不少,言语间带着几分无奈和调侃。
但是他的内心却并不轻松。那日张麒麟的惨烈样子,他至今都刻骨铭心。
那时,他们每个人的内心都在期待一个身影的出现,那就是江澄,他们的小柒。
他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可能原因就那么几个吧。他们知道小柒会来,相信小柒可以解决这些邪祟。
这种信念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支撑着他们,然而,他们的内心又充满了担忧。
他们害怕自己会死在这里,更害怕自己会拖累小柒。他们担心,如果小柒真的来了,他们却已经倒在了邪祟的攻击下,那该怎么办?他们害怕连小柒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他们的心中,让他们既期待又害怕。他们期待着小柒的到来,却又害怕自己无法等到那一刻。
这种矛盾的心情,持续到江澄出现的那一刻。
火堆上被支起一个小锅,被张日山收拾过的兔子也递到了几个人的面前。
原本热烈讨论的话题,就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清风悄然吹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管言语不再流淌,但思绪却如脱缰野马一般,伴随着跳跃的火焰,在众人心间肆意奔腾、蔓延开来。
每一颗心都像是被一块沉重无比的巨石压住,沉甸甸的感觉让人几乎无法喘息;可与此同时,他们又都默契十足地选择将这份压抑深埋心底,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生怕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会被他人轻易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