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墨竹失踪了?”
“对!
问安堂那个叫王二狗的今早来六扇门,说是丘郎中不知道什么时辰出去的,一晚上都没回来,他们找遍了永安街,也问了问安堂常来的病人,至今下落不明。
所以来寻求我们帮助,找回丘墨竹。”刘捕头语速飞快,但吐字清晰。
萧时桉有些疑惑,出声道,“李无华呢?她怎么没来?”
她来省得别人进来通报,为什么要派一个陌生人来,要不是今天值班的跟李无华相熟,恐怕直到下午捕快换班出衙门才能搭理这叫王二狗的人。
刘捕头回道,“那小兄弟说李捕快怕是仇家来寻,不敢离开医馆,怕......柳浮云再被掳走......”
萧时桉:......那这个叫王二狗的就不怕被下黑手吗?
“......那小兄弟之前是个乞儿,滑不溜秋,头脑机灵,他在门口瞅着衙里最好说话、最热心的那个王捕快才将手里令牌递出去的......可能这也是李捕快对他信任的原因吧......”刘捕头帮着掩饰解释一番。
“行了,去看看吧。那王二狗在哪?”
“被带到一处闲置的屋子里等着呢。”
*
王二狗一个人坐在木椅上如坐针毡,手里抱着刚才那位捕快临走前塞给他的茶杯,好心让他喝口茶水压压惊。
昨天下午,李大哥回到医馆后忽然发现丘郎中不在问安堂,柳老师一直待在大堂并没有见对方从诊房出来,连上一位进去的病人都不见了踪影。
一看事情不对劲,李大哥连忙掀开帘子,屋内确实空无一人,连平日里丘郎中外出就诊时随身带的医箱都好好待在角落。
问安堂的人着急忙慌出去询问自己的街坊邻居,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忙活了一晚上都没找着对方的下落,基本可以排除是丘郎中自愿外出的可能。
最后还是柳老师冷静下来,让他来找六扇门的帮忙。
其实本来应该让李大哥来的,但这事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犯下的,大堂里这么多人,愣是让人将屋里的人给掳走了,肯定是个练家子。
李大哥害怕离开之后柳老师也惨遭毒手,这才派他王二狗来的。
柳老师想了想也同意了。
王二狗今天一直待在后院,要是想对他下手要比丘郎中容易的多。
由此看来,那歹人的目的压根不在王二狗身上,让王二狗来不会有危险......
正在王二狗生平头一遭被朝廷府衙视为座上客,战战兢兢的时候,屋外来了两个身穿官服的人。
他赶紧放下手中茶杯起身。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只见走在前面的那人剑眉星目,眼窝深邃,一身正气,锐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人远远看着就发怵。
他曾来过问安堂,但那时穿着常服,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萧大人严肃的样子。
身后那位年岁大些,但也是个很有气势的官家。
以前王二狗还是乞丐时对这类人是连瞧都不敢瞧,自己身份低贱,与这些天之骄子云泥之别。
“你就是问安堂的王二狗?”萧时桉眉眼柔和几分,淡淡开口。
“是、是,大人!”王二狗舌头打了个结,没了刚来时的镇定。
“你不用紧张,慢慢说就好。
我们现在就去问安堂,具体情况,路上边走边说。”萧时桉先是安慰几句,接着一刻不歇,招人备好车马,往永安街赶去。
只是去现场勘查一番,萧时桉没有招呼其他的人跟随,三人轻便出行,从六扇门后门而出。
为了尽早到现场,刘捕头在前面充当马夫的角色,鞭子挥得起劲,气得跑在前面的马直翻白眼。
吃口粮草,欠你们的!
王二狗狠狠抓住车边,屁股沾在木板上的时间寥寥无几。
颠!太颠了!
不是,你们六扇门屁股如此坚硬的吗?!那车轱辘绝对至少有一个坏了,就这么省不去修修吗?!
“吁——”刘捕头缰绳一扯,稳稳当当停在了医馆前。
“得、得救了——”王二狗步履蹒跚,颤颤巍巍,哆嗦着扶着车沿一步一步下去。
刘捕头撇嘴,有些嫌弃,问安堂里的人还真是两个极端,除了李捕快,其他人怎么弱不禁风的。
萧时桉径直穿过大门,迎面撞见了柳浮云。
“萧大人。”柳浮云拱手喊道。
萧时桉:呦呵,有事萧大人,之前可一直没正眼瞧他,只喊萧时桉这三个大字来着。
萧时桉挺起胸膛,一股硬气油然而发,装模作样道,“咳咳,嗯。案发现场在哪?
唉——李无华呢?”
“出去了。”
“出去?这个时候她又跑去哪了?”萧时桉有时真想不明白李无华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喏——”柳浮云朝前努努下巴。
萧时桉顺着对方视线,看向了——大门。
“什么?”他走近门后,忽然蹲下身去:
“咦,这是——”
萧时桉用手捻起地上微不可查的几粒白粉,凑到鼻前。
要不是柳浮云提醒,这地上散落的粉末极其稀少,再加上与周边灰砖颜色相同,融为一体,眼力再尖也会将其忽略。
“化功散?”
“对。无华今早上发现的。
我翻过最近几天的记录,来看病的都是一些寻常小病,没有江湖人。这粉末是不小心蹭下来的,时间不会太长。
所以留下来的——应该就是那位掳走墨竹兄的人。”
“嗯,有道理。”萧时桉沉思,点头赞同道。
“无华说她最近闻过这种味道,就走了。”
“闻过?去哪了?”
这化功散还不是能随手得到的东西,也就那些暗器毒门喜欢这种东西。
柳浮云随后回道,“罗酆街。”
“罗酆街?她去罗酆街了?”
坏了,难不成毒蛇丰暴露了,惹怒罗酆街里的人所以才对问安堂下手吗?
萧时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刘捕头靠过来,小声劝道,“萧大人,若真是罗酆街里的人干的,他们掳走丘郎中八成是为了引李捕快过去,不然直接来此大杀一通岂不更能震慑对方。
李捕快身手不凡,就算被引过去也不见得吃亏的就是他,就当给罗酆街一个教训,让这些无法无天的人吃吃苦头罢了。”
记得上次桥下村那事,就是李捕快独自闯入罗酆街寻出线索的。
萧时桉慢慢扭头,直视刘捕头的双眼,他忽然问道,“你应该也看出来李捕快所学为军中武技吧。”
刘捕头愣住,“......能。”
江湖人与军中无甚牵扯,六扇门性质特殊,为了避嫌更是不敢与军队过分来往,但刘捕头见多识广,少时家中邻居便是从沙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这才能在李捕快动过手之后瞧出一二。
“那你以为——
一个从小在军中长大,睁眼便是血尸,闭眼即是哀嚎,日日将性命抛之脑后的人,能对敌人有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