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谢家姑娘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主,硬生生从死局中拼出来一条生路。
自她从朱家逃离后,她便回到了娘家。
人家并没有因这般遭遇就此消沉,在父母双亡,无人支援的情况下,以一名女子之身成功担任谢家家主。”捕快话语中无不透露着对谢相宜的钦佩赞叹。
“这么厉害?!
谢家可不小啊,那么多旁支,叔伯兄弟也都尚在。
这谢相宜既然曾嫁到过朱家,想必这些所谓的五服亲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群狼环伺,内忧外患,这小娘子着实不一般呢。”
“那可不!小娘子手腕硬,在谢家说一不二,力排众议。
加上脑子好使,这不又瞅准了刚修的运河,嗅到了商机,胆大心细,带着谢家赚了不少,力挽狂澜将大厦将倾的谢家给掰了回来,谁还敢反对她!”
众人听后都啧啧称奇,无比佩服,对这位奇女子竖起了大拇哥。
李无华又问道,“那为什么谢相宜要与花苏木成亲呢?”
消息最灵通的那个捕快嘴里嗑着瓜子,露出了个心知肚明的笑容,娓娓道来,“金云城花家,商贸大户,江南贸易生意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谢相宜胸有城府,头脑伶俐,对于家大业大的花家来说,她可不就是少夫人最佳人选嘛。”
“那人家谢相宜在谢家过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愿意嫁到花家伏低做小,从头开始?”李无华还是不解。
“从谢相宜的经历来看,此人并不是安逸贪图享乐之辈,可要是说她对谢家感情深厚——这也不见得。
她真正血浓于水的家人早已先逝,更别说之前朱家做的缺德事谢家八成也搀了一脚。
谢相宜要是到了花家,只要她本事够硬,等她当上花家夫人,江南首富的花家还不是任她施展。”
“哦~这样啊,那看起来倒也不算坏事。”李无华恍然大悟。
可不经意间想起了往事,经此人的点拨后,原本兴奋好奇的神色渐渐黯淡......
“李捕快!”
刘捕头忽然从远处走来,大声喊道。
李无华扭头看清来人后,朗声回道,“刘捕头,怎么了?”
“萧大人有事找你。”
“哦。”
“对了——”
李无华经过他身旁时,刘捕头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提醒道:
“萧大人最近可能对你不太满意,你收着点,他刚让我喊你的时候语气不太对,表情也很别扭。
反正总而言之,你瞧着点眼色,不要惹怒萧大人。”
同为下属,出于同僚情谊,刘捕头对李捕快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李无华:啊?眼色是什么,没听说过这东西啊......
*
萧时桉拿起茶盏小啜一口,掩饰心中那抹别扭,“......你把门打开就行,不用关......”
封闭的空间只有李无华与自己二人,在撞破对方最大的秘密之后,萧时桉目前难以以平常眼光看待对方。
这突然知道自己少时练武之路最大的阴影是名女子,换谁谁能好受。
不是瞧不起女子,江湖上也不乏巾帼英雄,可她们要么是因为轻功冠绝天下,要么就是因为身形功法绝世无双。
纵观古今,世上哪个女子会像李无华那般,单纯靠蛮力,在孩童时期就锤爆了名师出身练武天才的自己呢!
别说女子,就算是男子壮汉也鲜有此事。
萧时桉时隔十年,再次从李无华这里受到冲击......
“哦。”李无华听后又接着转身,将来时顺手关上的门打开。
回到桌前,双手自然垂下,乖巧听候吩咐。
萧时桉久违展现出对下属的体贴,没有上来就黑心压榨差遣对方。
他清声咳嗽两声,关怀道:
“咳咳,你......伤好了?”
“我压根就没伤啊。”李无华两手一摊,坦荡回道,“就只睡了几天,又没伤着。”
“哦对,确实......”
你壮得跟头牛一样,就不该跟你来这套。
你就算是个女的,也不能掩盖你是个怪物的本质......
萧时桉没能打破尴尬的局面,索性不再扭捏。
他恢复平日那副冷漠无情的上司模样,说起正事:
“盐运使宋大人来信说,最近因这新运河开通一事,朝局有些动荡,他的处境有些危险,所以想要从六扇门这里找些武功高强的护卫来看顾家人。
我向他举荐了你,等过完年你就去宋家,你手上六扇门的任务就先交给别人。
啊——除了罗酆街那事。”
李无华有些诧异,“啊?”
这是在……光明正大接私活?
“......宋大人身为朝廷重臣,掌管盐务,水路运输之事,其性命安危兹事体大。
如今宋大人身处危险之中,六扇门职责所在,保护全城百姓本就是分内之事,自是当仁不让,竭尽所能......
对你也不是坏事,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去吧。”
萧时桉冠冕堂皇说了一大通,末了,见对方依旧迷迷糊糊,他干脆闭上嘴。
手里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扔向对方。
多说无益,不如黄白之物实在点。
宋大人官职可是“盐”字打头,谁敢开罪。再说了,对方也不是来找茬的,人家带着诚意来的,六扇门怎么好意思伸手打笑脸人呢。
找护卫来六扇门算是找对了地方,这里最不缺四肢发达的人,浑身的劲儿,更别说还有李无华这号人的存在。
她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放她出去赚个外快。
李无华感受着手中的重量,她双眼微睁望向萧时桉,在看到他微微点头后......
她明白了。
“李某必定竭尽所能,务必护宋大人周全!”李无华挺胸昂首,说得正气凛然。
“嗯。下去吧。”
这么上道,睡了几日脑子倒是好使了一些。
李无华转身退去,这时,萧时桉忽然想起一件道听途说的事——
“对了,听说宋大人少时与常将军有些交情。”
萧时桉话音未落,李无华表情瞬间僵住,后撤的脚步也停滞半空。
她神情茫然片刻,时隔许久再次从他人口中听到有关那人的消息,李无华只觉脑袋里嗡一声。
张了张嘴,但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退下吧。”萧时桉挥了挥手,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李无华脸色难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最后从干涩喉中艰难挤出一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