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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张景之在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出来。

江河却道:“什么为什么?”

张景之深深的凝视着江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们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江河想了想:“他们是看到了希望。”

“希望?”张景之不解。

“对,希望。”江河正色道:“活下去的希望。”

旋即,他与张景之对视:“殿下,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了吗?”

张景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殿下所看到的子民是京都的子民,是书本上的子民,殿下的出发点是好的,可看到这里,殿下还有信心吗?”

“殿下能让他们活得更好一些吗?”

江河死死的盯着张景之的眼睛说道。

张景之先是闪躲江河的眼神,旋即,眼眸中迸发出炽热的目光,声音斩钉截铁。

“本宫一定可以,倘若一个小小的盘龙山本宫都治理不好,他日本宫克继大统,如何治理天下。”

江河的脸又绿了。

拜托,能不能不要老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会死人的。

倘若陛下只有你一子,随便你怎么说,没人管你,可你底下还有几个兄弟呢。

愿望是美好的,可心里也要藏一藏啊。

他不知道是,这种话,张景之也就在江河面前说一说,因为他知道,江河不会害他,同样的,这也是他信任江河的原因。

“殿下。”江河幽幽道:“以后这种话少说,尽量别说,让我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好吗?”

张景之豪迈地大笑:“江河,云国正是有了你,才不会安生。”

见江河要反驳,他又道:“你别误会,本宫说的不安生,是表扬你。

本宫以往听到过你的名字,不过名声不堪入耳。”

说着,他侧目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河一眼,继续道:“可自从在蒋府第一次见你,云国就在发生着各种变化,冰块、白酒、百司卫、银票、火药包括现在的煤炭,哪一样单独拎出来不是惊为天人的想法。

可在你身上,仿佛是稀松平常的事一样,本宫有时候真的很好奇,过往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江河顿时汗颜。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表现得过于亮眼了一些?

张景之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利于朝廷的,这已足够了,哪怕你之前是一个乞丐又能如何?”

江河静静地听完他的话,突然笑道:“也许是我长大了呢,见不得人间疾苦。”

“哈哈哈哈。”张景之开口大笑:“好一个长大了。”

张景之顿了顿:“不过,见不得人间疾苦这句话,也确实如你所做一般。”

江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悠着,开口道:“那么殿下,想好怎么做了吗?”

张景之:“......”

这个话题转移得有点快啊。

可望着这些流民,张景之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天真,不知如何下手。

“殿下。”江河道:“爱民如子,这四个字,可不止说说那么简单。”

张景之瞬间醍醐灌顶。

爱民如子。

朝堂之上人人都在说爱民如子,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倘若人人都能把自己治辖的百姓当成自己孩子一般,那么,盛世会远吗?

此刻,张景之浑身充满了干劲,这条道路虽说艰辛,路漫漫,可是不要紧,自己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

爱民如子,便从这盘龙山开始吧。

江河从张景之的表情便知道,此时,他已经上心了。

两人慢悠悠地在村里闲逛,此时,在村子里负责的人还都是侯府的人。

大多数都是那些老卒与他们的家眷。

正在有条不紊地给流民安排住的地方,拖家带口的可以分到一间单独的房子,至于单身汉嘛,通通挤到一起。

“府衙呢?”张景之好奇地问道。

江河则是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他:“殿下不会以为这里会有府衙吧?”

“没有府衙如何处理日常事宜?”

江河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跟我去一处地方。”

说罢,江河带着张景川快步走向村子的西头。

慢慢的,茅草屋少了一些,有的只是正在搭建的房子,唯一不同的便是,这里多了很多把守的侍卫。

见到江河便笑着打招呼,待看到江河身后的人时,脸色大变,就要跪下行礼。

江河摆摆手:“就当做没看到。”

侍卫如同便秘一般,强忍着把头扭向了一边。

很快,两人到了村子西头,这里开始传出打铁声,吆喝声。

张景之突然一把拉住了江河,表情严肃地说道:“我听到了打铁声,你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

江河表情无奈地说道:“不打铁哪来烧煤的炉子?没炉子,那些富户怎么烧煤取暖?陛下知道的,殿下在担心我打造兵器造反吗?”

你今日几次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我都没说什么,怎么?听到打铁声,就说明我要打造兵器造反了?

张景之尴尬不已。

江河带着他继续往里走去,直到走到一处空地旁,很多人正在空地忙碌地摆弄着石块。

一个小小的身影尤其地扎眼。

江河驻足,喊道:“小川!”

只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抬头,循声望去,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直到这人跑到两人的面前,张景之才看清这人是谁。

他瞠目结舌地指着那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七......七弟,你......你怎么这般打扮?”

来人正是张景川。

张景川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大哥:“这怎么了啊?很好啊。”

此刻的张景川哪有半点皇子的威仪,穿着和匠人一样的衣服,衣摆塞在腰中,不伦不类的。

江河淡淡的说道:“这里的事情,小川都有记录的,陛下也知道。”

江河说这句话,就是先让他放心,这里是合法合规的,不是黑煤窑,也不是造反工厂。

而江河所在的一切,都是在张景川知晓的情况下,况且,张景川的小本本,陛下都是看到过的。

这也是江河的聪明之处,我的所有一切,皇帝都是知道的,无论是火药还是白酒,只要是江河鼓捣出来的东西,哪怕张景川不想记在小簿子上,江河都要逼着他写下来。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倘若什么东西都遮遮掩掩的,那很难不引起皇帝的猜疑。

何况江河捣鼓出来的东西,哪怕是后世淘汰下来的产物,在这个时代,那也是不得了的东西。

那就更要对皇帝公开通明。

你看,我所有的东西,陛下您老人家都知晓,只要您一句话,我江河便啥也不是了。

这就说明,事情都在帝王的掌控之中,倘若皇帝一旦发现,掌控不了你了。

那么......灭顶之灾便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