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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之机械的吃完了这顿算不上好吃的饭食,顺手将碗放在地上。

张景川则将他放在地上的碗拿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

“大哥,我帮你洗。”

江河接话道:“也帮我洗洗。”

“做梦。”张景川贼笑嘻嘻地说完,站身起来走向河边。

江河唉声叹气地跟着起身:“殿下,你看看,队伍不好带了啊,回了京都你得好好管一下你这个弟弟了。”

说罢,也跟着走向了河边。

张景之木然的望着两人的背影,亦是起身跟了上去。

只见河边蹲满了人,洗脸洗碗洗衣的人,清一水的男人。

张景之目中愕然。

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卧槽,兄弟们,有人在上游撒尿,揍他啊。”

话音刚落,一群人呼啦地起身。

“哪呢?”

张景川包括江河冲着上游跑去,不一会便听到了惨叫声。

“哎呦,别打了,自己人。”

张景之感觉声音有些熟悉,却听到有人在喊。

“呸,屁的自己人,自己人谁在上游撒尿啊。”

没一会,人群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

“那人谁啊?没见过啊。”

“肯定是太子殿下带来的人,狗一样的东西,打死活该。”

“就是,还好做完饭了,要是饭前,岂不是......”

“你能不能别说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张景之脸上发烧。

他已经听出来那人的声音,正是东宫侍卫统领袁和。

此时,众人皆是蹲在河边,没人下水了,想来是等着那段水流过去一点。

江河走到张景之身边,一脸唏嘘的说道:“殿下还是要交代下你手底下的人,这样会被打死的。”

张景川鄙视地斜了两眼江河,刚才就是你下手最重,还好意思说。

张景之脸色涨红,内心的尴尬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半天没说一句话,只是木然的点点头。

过了好半天,众人也许是感觉水流干净了,陆陆续续地继续下河洗碗、洗衣。

待江河几人洗了碗,张景之木然地跟着他们回到篝火旁。

江河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张景之,见他此时的模样。

想来......正如丰中小太监刚来时一般,今天所见识到的事情超出他的理解了吧。

丰中还好说,他是个太监,可以把这里见到的理解成大人物的恶趣味。

可太子不同,他是储君,他如同张景川一样,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一时间无法理解。

甚至于,他所学习的东西可以说是张景川的数倍,因为他是太子啊。

江河朝张景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自己的这位大哥开解一下。

张景川会意地微微点头,表示我明白,看我的吧。

于是,他开口道:“大哥,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跟江二哥。”

话音未落,江河着急忙慌地一把捂住张景川的嘴。

我理解你大爷,我是这个意思吗?你要知道这个话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有活路嘛。

先不说皇帝与朝中大臣,就是那些御史,肯定会天天堵在侯府门前将我骂个狗血淋头。

大逆不道啊......

“咳......额......殿下不要误会,小孩子童言无忌,说着玩呢。”

张景之呆呆地望着两人,这又是闹哪样?

江河定定神,将张景川扯到一边去,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说道。

“殿下是不是感觉今天的所见所闻有些不可思议?”

张景之点点头,他认为这是有悖伦道的,这也正是他从小到大所学的东西。

而这里的人仿佛习以为常,没有所谓的尊上卑下。

江河笑了笑:“殿下这样认为很正常。”

张景之眨眨眼,正常吗?这才是我认为不正常的原因啊。

江河继续道:“殿下应该还记得我当时所说的话吧?我说这些人都是蛀虫,这句话对也不对,就看人怎么去理解。

他们的祖辈辛苦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子孙后代享福嘛,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英雄也会有狗熊。

我给他们一个改变的机会,他们改变了,那他们就是英雄,正如刚才打饭时的插曲,殿下认为他们在乎先吃或者后吃吗?”

张景之再次迷茫了。

是啊,他们在乎吗?先吃后吃有什么不同呢?同样可以吃到饭。

他也仔细观察了一下,每个人打到的饭食都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你排在前面就会多打一点。

当然了,如果有人吃完了没吃饱可以去打一些,前提是不浪费。

江河凝视着他,认真地说道:“他们在乎的是我定下的规矩,如果我都不去遵守,他们为什么要去遵守呢?”

张景之顿时恍然大悟,对啊,规矩。

百司卫里有规矩,朝廷也有规矩,江河从头到尾给他们灌输的东西归结起来,不就是两个字,规矩。

可为什么这样这样一群愿意遵循规矩的人,却有时却显得不是那么规矩。

例如面对他们的总旗江河,例如面对皇子张景川。

张景之想不明白,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江河。

江河抿抿唇,继续说道:“七殿下挑衅他们,他们去围住七殿下,而我自然先他们一步打上了饭食,这是为什么?”

张景之瞪着眼睛,他突然感觉有点烦躁了,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脱口而出道。

“你被骂做是憨包你也会生气吧。”

江河微笑着摇摇头:“殿下只看到这一层,却没往深处想。”

被拉到一边的张景川伸头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张景之呆住了。

“是啊,因为我们是朋友,他们又不想破坏规矩让我先打饭,所以便发生这样的一幕,即维持了规矩,又照顾了朋友的脸面,其实说白了,这也是百司卫里调节情绪的一种小游戏罢了。”

张景之心里更加迷茫了,他暂时无法理解这种情感。

他有朋友吗?他不知道,他对这两个字的理解很模糊。

是书上的写的左伯桃与羊角哀的舍命之交,还是廉颇与蔺相如的刎颈之交?

可这两个字真正地摆在他的面前,他迷茫了。

朋友两个字是如此简单吗?

为什么自己的七弟能理解这两个字?

如果让他去说,他能从书里找到很多关于朋友的注释。

可今天这群人给他上了一课,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他的面前,这可比书上写的生动得多,同样也让他对朋友这两个字有了深层次的了解。

他凝视着张景川,眸中带着羡慕的光彩。

心里不禁感慨,什么时候他也能像自己的七弟一样,有这样的一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