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送完所有人,便吩咐门上小厮关上府门,今天要闭门谢客了。
之后便带着胡管家和一众管事开始府内自查。
其实这个也没什么难度,云棠回府当天,怠慢她的那粗使婆子和丫环就已经受到惩罚回归原岗。
江映雪带着一大批雪心院和锦华堂的人手到云棠那破败小院中闹事,被云棠一顿教训,事后那些下人全部被永安侯在锦华堂外打了一顿,之后发卖。
去东境接云棠回京的那位冯婆子一行人,不管是从康宁那边还是从侯府规矩,都是办事不力。
后来冯婆子被康宁杖责之后,一家子就被永安侯发卖了。
这些都是最早锦华堂和雪心院的人,已经被清理掉了。
侯府其他人在见识过大小姐手段之后,又追随大小姐学道、奉道,不管最初有没有轻视大小姐的心思,后面都是改变了态度了。
尤其学道有奖励、平安符真实保护了他们。
他们追随的大小姐又那么强大、还有皇上做大靠山,他们只恨投效太晚,哪里会生二心?
因而,这次在已将明面上锦华堂和雪心院的下人全部驱出府后。
府里原本就不归锦华堂和雪心院的下人,更是只表忠心,连互相攀咬的情况都没有。
因为攀咬是犯口舌,有违他们的信仰,有利他们攒功德。
永安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听到有婆子小声嘀咕不犯口舌、不起恶心、不违信仰……这样的话后,便有些明白了。
说到底,这还是棠儿回府后大力推行学道、奉道有平安符奖励的后果。
虽然棠儿最初还说,奉道效果好还可满足这些人的小愿望,或是给赏银什么的。
但后来棠儿很忙,又不常回府,管理这些下人都是胡管家在负责,胡管家忠于侯府、行事稳妥,也是棠儿的奉道追随者。
胡管家保障了所有奉道的下人都有平安符保平安,用掉之后还能给他们补发,这就是银钱奖励了。
毕竟黄符在天机阁也是要一百两一张的,若靠他们自己哪里买得起?
就是这样的信仰和追随,让永安侯暗自感慨,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侯府人心所向,竟早已是他的棠儿。
筛选出这样的结果,也让他心安不已。
侯府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往日秩序。
而这时候,诚和郡王回府禀明父母,就匆匆去了离诚王府不远的青阳街。
云棠在竹风斋画符,云玄墨带着青龙卫出城了,今天之后她也不得闲,就想着多画些符囤着。
诚和郡王直接找过来,云棠有些诧异。
她以为会是父亲或是二哥过来找她说府里后继之事,没想到来的是二舅。
云棠放下符笔,将桌子收拾出来,请诚和郡王落座,奉上茶,摆了糕点和果盘,这才坐在另一侧看着二舅。
诚和郡王到侯府忙活半天都没喝上一口茶水,这时也没讲究,直接就端起茶杯连喝了两口,才轻吁出一口气。
诚和郡王也没东拉西扯,而是直接将昨天的调查、诚王府的态度,今天诚王夫妇进宫禀明皇上,出宫后直奔侯府处理康宁。
后来永安侯带着天机阁的人过来布阵,天机阁那位主事也就是云棠的哪位师兄给康宁施以咒术。
之后对一院子的人和物的清理还不算什么。
诚和郡王重点讲了永安侯搁下的那些狠话,还有康宁终于承认的当年抛弃云棠的真相。
如今的诅咒一事倒没那么复杂,一直搁于众人心头解不开的疑惑,是当年云棠被血亲抛弃一事。
以前,康宁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只说是回京路上抱错了。
而云棠却说是被血亲抛弃的。
当时的血亲,除了康宁这个生母,还有谁?就算是奶娘也不能算血亲啊。
真相在今天揭开,却没人觉得松一口气。
这是死仇!
“棠儿,你父亲心里很歉疚,你母亲被幽禁也没了活路,雪儿侍疾也不知会关多久。”
“你外祖父要仿你父亲当初所为,为你和你母亲写断亲书,下午会进宫找皇上。”
“你父亲府里还要清理,时间仓促,二舅便与他说代他跑这一趟告知你细节。”
诚和郡王一口气说完整个经过,而后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云棠。
“你外祖父很自责,断亲一事他会处理好,你不要多想,也别与长辈生分啊,以后可别不认舅舅啊。”
这才是他急巴巴跑这一趟的另一个目的了。
断亲书,断的是谁的亲?
若只是断了云棠与康宁的亲,他没什么想法,毕竟康宁所为,死八百遍都够了。
若连整个诚王府的亲都断了,他不得急死?
外甥女一直那么忙,他想多亲近都还没机会呢,岂能就此断了?
云棠从他小心翼翼急切地提醒中,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笑了笑。
“道门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你们的债,不必承担。”
与她有夙怨、欠她命的,是康宁、是江映雪,还有那助纣为虐的邪道。
如今邪道被打得魂飞魄散,哪怕这一世她毫发无伤,但冲着他出过手,九师兄也不会让他苟活。
康宁被废除郡主封号,被剥削一切而幽禁在院中,过往的风光和地位皆不复在,众叛亲离熬着等死。
江映雪不管有没有被定罪,就冲着她这一世也做了帮凶,以后也只能与康宁这个好母亲日日相对。
看着好母亲被恶梦折磨,以后还会互相怨怼,恐怕也是煎熬。
很好,杀人不过头点地,给她们痛快才是便宜了他们。
三师兄和六师兄出手都很给力。
看着她们生不如死,她转世不灭的执念,也能慢慢消散了。
执念消散,触问天道的路又近了一分。
云棠浑身似有金光笼罩,花香四溢远胜于花园里那些春花的清香,一时看呆了诚和郡王,也吓坏了诚和郡王。
“棠儿,棠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二舅啊!”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金光闪闪了呢。
云棠心中也在疑惑,这是放下执念的领悟,还是夙怨得报的心安?
突然,她一惯淡然的神情变了,她自椅上起身几步走到竹风斋外面,抬头看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