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一进这屋子,就看到弘晖在唉声叹气的,“你是为什么事在发愁?”
弘晖:“暄妍和亲之事在即,即便我们都知道博洛托克和葛登丹衷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却没有办法用这个理由来说服皇阿玛。”
年世兰说道:“只怕是圣旨已下,皇阿玛不可能撤回成命了。”
她看了弘晖一眼,“不过,你怎么比暄妍还要多愁善感?”
弘晖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此时心情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吗?”
“她去了西藏以后,还有博洛托克的照应。”年世兰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下午没有跟其他两人说的话,“若是她那夫君死得早,说不定很快就能回来。”
“且不说西藏那种地方,丈夫死了还能嫁给儿子或者兄弟,”弘晖摇了摇头,“单说和亲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人回来的。”
“可朝廷总不能一直让她留在那儿吧?说不定过几年,局势稳定了,她就能回来了呢?”年世兰不甘心地问道。
弘晖道:“你太天真了。和亲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人回来,而是为了暂时的安抚。只要暄妍一日在和硕特部,大清就占着绝对的优势。若是和硕特部想要反我大清,只要暄妍在我们就掌握着绝对的优势,有站在高地的理由。”
年世兰听他这样说,长长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眼:“虽然她回不来,但有博洛托克的照顾,应该也不会过得很差吧?若是葛登丹衷以后成了和硕特部的大汗,说不定会将她送回来。”
“葛登丹衷和博洛托克二人人品虽然不错,但未来那么多年,有什么变数很难说得清。”弘晖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他俩不会照顾暄妍吗?”年世兰问。
“面对巨大的利益,照顾倒是会照顾,短期之内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长远来看就难说了。”弘晖摇了摇头,“将暄妍留在和硕特部,给他们带来的利益远远比送回来大。”
“你还记得大唐时候的文成公主吗?”弘晖突然问道。
“自然是听过的,她也是和亲去的吐蕃。”年世兰点了点头。
弘晖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讥讽:“和平?表面上看是这样,可实际上呢?文成公主的和亲,确实带去了中原的文化和技术,但松赞干布借着这些,壮大了吐蕃的国力。后来吐蕃不仅没有成为大唐的盟友,反而成了威胁。吐谷浑的危机,不就是从那时埋下的种子吗?”
年世兰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你的意思是,和亲不仅没用,反而助长了对方的野心?”
“有吐谷浑在前,难道和硕特部不会这么想吗?”弘晖反问道。
“你既然怀疑他们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和他们交好?如果你不和葛登丹衷交好,皇阿玛也不会把暄妍叫过去。”年世兰不解地问。
“无论有没有我在其中牵线,若是我们不与和硕特部交好,那么准噶尔就会灭了和硕特部,到时候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能和我们联手的和硕特部,而是一个更强大的准噶尔了。”弘晖解释道。
年世兰连书都不爱读,说起来这些朝政之事就更加头疼了。
弘晖继续说道:“我自然是不赞成暄妍和亲的,但是皇阿玛只怕和我想到了一处,先利用暄妍稳住和硕特部,和他们联手灭了准噶尔,然后再反过来去对付和硕特部。”
年世兰低下头,低声说道:“可暄妍她……难道就这么成了朝廷的牺牲品?”
弘晖叹了口气,没说话。
年世兰:“可我们能做什么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
弘晖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有生之年,我必踏平和硕特部和准噶尔。若是暄妍能坚持到那时候,我会带她回来。”
看到年世兰惊恐的表情,弘晖又安慰道:“我说的这个只怕是有些严重了。如果是在博洛托克和葛登丹衷还没有生出野心的时候,我就能将她带回来,那自然是最好的。”
年世兰看着弘晖,觉得事情还没那么糟。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葛登丹衷和博洛托克忠心臣服于大清,和硕特部始终没有生出异心,这样一段时间之后,暄妍还真的有可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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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盈风那边的气氛,低压了好长一段时间,胤禛为了躲避她求情,都不再去看她了,连带着与吕盈风走的近的那些妃子,皇上也不再去看了。
所以此时最高兴的人是佟佳婉清。
前阵子被柔则坑了的一肚子气此时也得到了缓解,不过她仍旧没忘记自己在柔则这里吃了个亏。
虽然一年的俸禄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胤禛当着后宫所有人的面罚她,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柔则。
还有梅雪那个贱婢,竟然敢摆自己一道,就算是暂时动不了柔则,她也先要出了这口恶气。
她不是想要勾引二阿哥的嘛,那她就如她所愿,让柔则看看,她的儿子被一个贱婢爬上了床。
这等身份下贱之人,一定会将柔则逼疯的。
说干就干。
不过佟佳婉清没有愚蠢到再次去拉拢她了。
既然她已经知道梅雪并不会背弃柔则,那她再尝试只会让那主仆俩看她的笑话。
若是让柔则觉得丢脸,没有什么比捉奸成双更有效了。
佟佳婉清决定设下一个连环计,既能除掉这个贱婢为自己出一口气,又能让柔则发疯,说不定到时候柔则连孩子都能气掉。
“梅香。”佟佳婉清将自己的宫女叫了过来,“听说你与那梅雪是一同选宫女入宫的姐妹,平日里关系还算亲近?”
梅香知道梅雪惹了华妃,自然是不敢承认道:“当年便只有几分认识,只是这些年来疏于联系,如今也不剩什么了。”
佟佳婉清笑了,“不剩什么也好,你想个办法,让梅雪想法子去勾引二阿哥。”
梅香不敢违逆华妃,只能答应。
梅香深知梅雪心思细腻,自己是华妃的宫女,若是贸然去接近她。必定会引起她的警惕。
于是,梅香决定演一场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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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去打听了梅雪的动向,发狠了请兰心将自己的脸抽肿,故意在梅雪的必经之路上跪了许久,直到膝盖红肿,脸色苍白。
梅雪见梅香如此狼狈,问道:“梅香,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跪在这里?”
梅香低声啜泣道:“姐姐,我今日不小心打翻了华妃娘娘的茶盏,娘娘大怒,罚我跪在这里思过。我……我实在是受不住了。”
梅雪想到当初佟佳婉清对自己做的,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有些同病相怜。
“华妃娘娘向来苛刻。你不过是无心之失,何至于此?”
梅香苦笑道:“姐姐,宫中宫女命贱,稍有不慎便会受罚。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若不往上爬,只怕连自保都难。”
这番话触动了梅雪的心弦。
她至今还惦记着弘昶呢。
“梅香,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听说那二福晋当初不过是宫外的平头百姓,还不如我出身好,却也做了福晋,我……若是能够得二阿哥青睐……”
说着说着,梅香摇了摇头,“不行,华妃娘娘一向与宛妃娘娘不和,若是她知道我起了这般心思,只怕是我隔日就在井里了。”
梅雪悚然一惊。
她没想到后宫之中竟然有这么多人想着弘昶。
她不禁升起了一点急迫之感。
她又听梅香道:“姐姐,我听说二阿哥最近常去御花园的亭子里玩耍,身边没什么人伺候。若是姐姐能趁机接近他,说不定日后能在宫中多一份倚仗。二阿哥虽痴傻,但毕竟是皇子,若能得他信任,姐姐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梅雪闻言心中一动,故意问她:“可二阿哥对我并无好感,我该如何接近他?”
梅香低声说道:“姐姐放心,二阿哥最喜欢新奇的点心和玩具,您只要投其所好,他自然会亲近您。”
梅雪没想到,梅香竟然将弘昶的喜好打听得这样清楚。
看来是真有这样的心思了。
不过梅雪并没有在梅香跟前表示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她已经不打算将这些话说给旁人听了。
“说的容易,只怕是困难,宛妃娘娘待我不薄,我还是安安分分做好我的宫女吧。”
梅香心里有些失望。
她的任务好像没完成啊!
回到清凉殿,佟佳婉清问她是否引诱了梅雪,梅香点了点头。
“奴婢瞧着她的意思,已经是动心了。”
“之后奴婢会一直关注这件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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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仗着自己之前与弘昶的熟悉去接近他。
然而,弘昶却并不买账。
每次梅雪试图靠近,他总是皱着眉头躲开,甚至不耐烦地说道:“我不喜欢你!你走开!”
梅雪心中恼火,这段时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二阿哥之前对自己明明和颜悦色的。
她想了想,应该是那二福晋在背后使坏。
为了自己的计划,只能强忍着怒气,继续用甜言蜜语哄骗弘昶。
她心中暗想:“不过是个傻子,只要我多花些心思,总能让他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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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梅雪正在自己的居所中整理衣物,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脸生的宫女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
宫女一进门便道:“梅雪姑娘,不好了!二阿哥在御花园里摔了一跤,哭闹不止,奴婢们怎么哄都哄不好,您快去看看吧!”
梅雪一听弘昶出事,心中顿时一紧。
虽然她平日里对弘昶并无太多真心,但毕竟他是皇子,若是在自己看护下出了事,她难辞其咎。
于是她连忙匆匆赶去。
梅雪远远便看到弘昶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专心致志地戳着地上的蚂蚁。
她心中疑惑,转头问那宫女:“二阿哥不是摔跤了吗?怎么看起来并无大碍?”
宫女笑着说道:“刚才二阿哥确实摔了一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他闹了一阵子,奴婢们实在没办法,只好请您过来哄哄他。”
梅雪仔细一看,果然见弘昶的衣服上沾了些尘土,想来是刚才摔跤所致,并没有多想。
大概是因为她平日里与弘昶走的近,所以这些宫女在这个时候才会想起她。
“梅雪姑娘,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将二阿哥托付给你了。”
说着,那脸生宫女就离开了。
此时只剩下梅雪与弘昶二人。
梅雪突然想起来过来的路上有一处遮蔽的凉亭。
想来是之前哪个娘娘有闲情雅致在那里布置的。
她若是能趁此机会,引诱弘昶,怀上一儿半女的,以后还愁没指望吗?
柔则再不喜欢她,也会保护好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吧。
她走上前,轻声对弘昶说道:“二阿哥,您刚才摔疼了吧?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弘昶抬起头,看见是梅雪皱了皱眉:“我不想去!我要玩蚂蚁!”
梅雪见状,心中有些不耐,但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说道:“二阿哥,休息好了才有精力玩儿,您就让奴婢扶您回去吧。”
弘昶摇头道:“我不去!我不疼,我现在就要玩。”
梅雪心中焦急,生怕错过这次机会,便故作委屈地说道:“二阿哥,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奴婢对您可是真心实意的。您要是不去,奴婢可要伤心了。”
弘昶不吃这一套。
梅雪只能再次拿出杀手锏,“奴婢刚过来的时候,看那边有大蝈蝈呢!”
弘昶眼睛亮了,“走,带我去抓蝈蝈!”
梅雪心中一喜,连忙点头答应:“好,奴婢一定抓住给您。”
她带着弘昶去了那凉亭,将四面的帐子放了下来,一边对弘昶说道:“奴婢将这帘子放下来,免得一会儿蝈蝈飞走了。”
那四面虽然是厚纱帐,但颇有些不透气。
梅雪感觉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想到一会儿她要哄骗着弘昶做的事情,她浑身燥热了起来。
弘昶有些不安地扯着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