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母开门见山,直言不讳:“璐璐,你与重锦的那段过去,魏府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未曾为难你的和离。如今你已有所成就,我别无所求,只愿你能出手相助,促成雪儿的婚事。”
魏母的初次目的是让顾峰与周侧妃亲眼见识,现在看来已达成目的。
话题一转,她又提到了另一个始终萦绕心头的大事,那便是魏忆雪的婚事,一个令她日思夜想、夜不能寐的心结。
魏忆雪听到母亲提及自己的终身大事,非但没有寻常女儿家的娇羞,反而眼中闪烁起了泪光。
回想起苏雅还在的时候,她曾有过一群推心置腹的姐妹,如今她们大多都已觅得良缘,或已嫁做人妇,只有她,仍旧孤身一人,徘徊在婚姻的大门外。
究其根本,还是因家中兄长的所作所为,使得魏府在京城的声誉一落千丈,这样的情况下,魏忆雪想要找到一个理想的归宿,无异于海底捞针,希望渺茫。
然而,蒋璐璐的出现,仿佛在乌云蔽日的天空中撕开了一道曙光,她作为大虞朝第一位女性官员,不仅获得了皇后的青睐,更有皇后亲自为其筹办的盛大赏花宴,这份荣耀足以让其与那些世家大族平起平坐。
如果能够借助蒋璐璐的影响力,无疑会对魏忆雪的婚事大有助益。
蒋璐璐万万没有预料到,魏家老夫人此行竟是为了魏忆雪的婚事求助于她。
但眼前的情形,带着孩子上门,气势汹汹,更像是兴师问罪,而非寻常的求助。
蒋璐璐毫不客气地指出:“老夫人,常言道,求人应有求人的态度。你们带着容哥儿就这样闯入我的生活,可曾考虑过我所面临的处境与尴尬?”
魏母的脸色顿时变得严峻,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质问:“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我们带容哥儿来找你,怎么反倒是我们的错?当初魏府未曾为难你,即使你行为稍显轻率,我们也从未剥夺你和离的权利。雪儿作为容哥儿的姑姑,她的幸福与否,直接关系到容哥儿的未来,我们又怎会袖手旁观?”
魏母的话,字字珠玑,句句在理,让人听着不由自主地点头赞同。
然而,蒋璐璐并不买账,她的眼神锐利:“容哥儿有我这个娘亲照顾,若魏忆雪真的有能力,又怎么会真诚地帮助容哥儿?我看她跟你一样,满脑子只有自己的利益,何曾顾及到容哥儿的感受?”
曾经与魏崇楼的和离,魏崇楼为何坚持不让魏母插手,至今仍是一个谜。
如果不是魏崇楼当时的坚持,魏母又怎会轻易放她离开?
绝对不可能。
如今魏母竟以此为要挟,实属荒唐可笑。
“你自称容哥儿的亲娘,却长时间对他不管不顾!设想将来你若真与安王府世子结缘,容哥儿是否还能入得了你的眼?若魏府能重振旗鼓,容哥儿作为长孙,自有一番福泽。”
魏母情理并用,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智慧与深谋远虑。
往日见面,多是对蒋璐璐的指责与刻薄,而今却转而思考蒋璐璐能给魏府带来什么利益。
当然,这一切母女二人事先早已精心策划,旨在此次会面中争取最大的利益。
仅仅在安王府门前吵闹一番太过肤浅,除了加剧矛盾外别无所得。
她们的真正目的在于利用这次机会,作为谈判的筹码,迫使他人给予魏府必要的帮助。
而蒋璐璐这边,则是希望她能协助魏忆雪规划未来的婚姻大事。
蒋璐璐紧握的拳头下,容哥儿那双无助而又充满信任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母子间的心灵感应,即便久别重逢,容哥儿似乎也能感受到母亲的气息,他的视线未曾有丝毫动摇,这让蒋璐璐心生怜悯,却又更加坚定了立场.
“休将我看作无知的妇人,我的孩子,我只愿他快乐无忧,其他的风风雨雨,我自会为他挡下。”
这句话,既是承诺也是宣言,显示了蒋璐璐作为母亲的坚韧与决绝。
魏府昔日带给她的耻辱,如同烙印深刻于心,每一幕每一刻,都历历在目,又怎能转身协助魏母与魏忆雪?
万一真的让魏忆雪嫁入名门,日后她的傲慢与自大,只会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至于魏崇楼,若仅凭家族势力另觅新欢,那容哥儿在这宅门内的地位,岂不是如风中烛火,摇曳不定,岌岌可危?
对于蒋璐璐与顾峰之间微妙的联系,以及平乐郡主与周侧妃背后不为人知的密谋,她内心洞若观火。
心中早已默默筹划,待魏崇楼从江南风尘仆仆归来,便是她提出和离,摆脱这一切束缚的时刻。
这等荒诞不经的闹剧,安王府断不会容忍其一再上演,显然,这已是安王默许的底线,不可逾越。
“哟,真想不到!”
魏忆雪满脸的惊愕,显然没有料到蒋璐璐竟是如此的坚决,“不过是举手之劳,你都不愿伸出援手?难道你不怕哪日顾峰得知你过去那些小心思吗?”
说出“顾峰”二字时,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安王府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可能隐藏着耳目,毕竟,作为府中二少爷,未来的世子人选,顾峰的地位容不得半点轻视。
蒋璐璐面露愕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做了什么我自己会不清楚?如果你说的还是我离开魏府前的那些往事,那么顾峰心中早已明镜一般!那时我和魏崇楼早已形同陌路,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何过错,难道每一步都需要向你们汇报,得到许可?”
此言一出,魏忆雪哑口无言,而魏母也只是久久沉默,目光锐利地紧盯着蒋璐璐,眼神中满是不解。
这真的是她印象中那个逆来顺受的儿媳吗?
初到京城时,蒋璐璐虽显得自信,但总是言听计从,即便是怀孕期间遭受惩罚,也不敢违抗半分。
然而,短短时间内,离婚似乎让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那些能让女人顾虑重重的事情,在她看来似乎都不值一提,甚至顾峰知晓过往也不放在心上,她仿佛变成了一条滑不留手的鱼,让人无从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