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崇楼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蒋璐璐口中的后悔,难道是指让母亲因为缺乏治疗费用而病情加重吗?
他眉头紧锁,不耐烦地认为蒋璐璐只是在闹脾气,“璐璐,之前是我的不对,别再胡闹了。母亲的药不能停,容哥儿还需要魏府的庇护,你不能让魏府因此陷入困境。”
容哥儿的名字如同一把钥匙,轻轻触碰了蒋璐璐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她是容哥儿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儿子受到任何伤害。
“容哥儿是你的儿子,魏府不能亏待他。”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魏崇楼连忙解释,试图唤起蒋璐璐心中的母性,“母亲一直很疼爱容哥儿,如果你离开,容哥儿就只能由长乐堂的人照顾,你忍心让他失去陪伴吗?”
蒋璐璐虽然对魏母有着深深的怨念,但在容哥儿的问题上,她终究还是无法狠下心来。
最终,她愤愤地拿出了一包银子,里面是八十两银光闪闪的银锭,“其他的我已经用掉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这些已经是剩下的全部,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的眼神坚决,与魏府中那些循规蹈矩的人不同,她的脑海里充满了创新与变革。
既然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只能依靠自己,她便开始运用自己的智慧,为自己开辟一片天地。
“你能有什么大事?”魏崇楼不解,八十两银子仅仅足够支付母亲一个月的药费,之后的日子,全靠他和父亲的微薄俸禄支撑,家中人口众多,难道就不考虑日常生活了吗?
“多得很。”
蒋璐璐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水泥、肥皂、火药……”
话到嘴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连忙闭口不言。
“算了,反正我有正事要忙。魏崇楼,我对魏府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你拿着这些银子回去吧,等我事业有成,自然会接容哥儿回来。”
她的话语决绝,已经做好了与过去彻底告别的准备。
魏崇楼虽然觉得她的想法荒诞不经,但在当前的情势下,他也只能接受这八十两银子。
他揣着银两,沉重地返回了魏府。
魏忆雪一进入长乐堂,见到魏崇楼,眼圈立刻泛红,“哥,娘的病又发作了,大夫说娘的病情更严重了,以后需要用人参续命,而且用量还要加大。”
正当兄妹俩交谈之际,大夫收拾好药箱从屋内走出,魏崇楼急忙询问药费,大夫开口便要了十五两银子,而这仅仅能够维持三天的用药。
魏崇楼的心情愈发沉重,他默默地付了银两,走进内室。
只见母亲躺在床上,痛苦地捶打着床沿,满腔的怨愤与不甘,“我这身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偏偏得了这种耗财的病,家里的积蓄再多,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啊!”
魏忆雪在一旁默默拭泪,口中不断地重复着对蒋璐璐的指责。
“实在没办法,我就豁出去面圣求见陛下。”
魏崇楼的目光落在自己那条因战场受伤而致残的腿上,尽管这伤痕对他而言是莫大的耻辱,但在这一刻,他愿意将其作为拯救家人的最后一丝希望。
战场上的一次失误,险些酿成大祸,但他在那场战役中斩杀东靖二王子的英勇事迹,却是不可磨灭的功勋。
如果陛下心中还念及旧情,或许会赏赐一些银两,足以缓解魏府眼前的燃眉之急。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魏崇楼与父亲在书房中秘密商讨此事。
魏父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楼儿,即便陛下赐银,也只是暂时缓解,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魏崇楼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言辞背后的深意,不禁追问:“爹,您是否已有其他良策?”
魏父抬头,目光温和地落在魏崇楼身上。
这位仪表堂堂的儿子,确是三兄弟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也难怪当年能够赢得忠义伯夫妇的青睐。
然而,面对家族的困境,即便是他,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与无力。
他犹豫的瞬间仿佛拉长了时光,眉宇间凝聚着复杂的情绪,缓缓启唇:“崇楼,你可知,章大人,那位与为父同袍情深的同僚,在宴会上无意间提及,陛下似乎对苏雅郡主的终身大事颇感兴趣,有意探询其心中是否有意中之人,并提及赐婚之意。然而,苏雅郡主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这份殊荣。”
魏崇楼一听,心湖微澜,父亲那未尽之言,他已了然于胸——父亲期望他能与苏雅重拾旧缘。
思绪不禁飘回边疆,那段与苏雅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共度的艰难与欢笑,他深知,那份情感复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魏父见儿子面露难色,心中五味杂陈,痛心疾首地劝解:“楼儿,你可知道,苏雅虽贵为县主,但其婚配之事已成过往,这世间除了你,还有谁能不顾世俗眼光,勇敢接纳她?你只需稍作表示,她定会理解你的苦衷。诚然,此事或许会让魏府颜面受损,但在当前困境之下,我们别无选择,你且忍耐一时。”
魏崇楼对于父亲这番看似理所当然的言论并不苟同,他眼神坚定,语调平淡却坚决:“爹,此事无需再议。”
魏父读懂了儿子眼中的决绝,无奈地摇头,口中发出沉重的叹息:“罢了,罢了,最终还需看你自己的心意。你若真不愿意,为父也不会强人所难。你母亲的病情日益加重,治疗费用已使家中财力捉襟见肘,即便陛下赏赐银两,也难以长久支撑。”
离开父亲的房间,魏崇楼心情沉重,他迅速换上庄重的朝服,决定直接前往皇宫,寻求陛下的接见。
然而,当他赶到御书房前,却发现大门紧闭,只有潘公公守候在外。
潘公公一见是他,连忙上前阻拦,言语中带着几分歉意:“魏大人,陛下此刻正与群臣商讨国事,不便打扰,您是否愿意在外稍作等候?”
魏崇楼深知自己此行的迫切,只能点头应允:“如此,我便在此静候陛下,还望公公能代为转达。”
潘公公闻言,脸上堆起职业性的微笑:“魏大人放心,传达消息乃老奴职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