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儿闻言,缓缓站起,眼眶泛红,那双眸子里,既有愤怒也有坚决。
“小姐,魏家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欺人太甚!奴婢今日无意间听到老夫人与公子密谋,欲将小姐您的身份贬为妾室!这简直是无视我们忠义伯府的存在,侮辱了小姐您的尊贵啊!”
言至此,佩儿的声音已然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作为忠义伯府忠实的家仆,她的心中充满了不平与愤怒。
玲珑在一旁,气得泪流满面,“那些魏府的白眼狼!小姐可是忠义伯的亲生女儿,他们竟敢如此放肆,想要小姐做妾!简直是目无法纪,不念旧情!”
原以为被休已是人情冷暖的极限,却未料到魏府之人竟嚣张至此,意图让正妻降为侧室。
苏雅异常镇定,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柔声说道:“好了,不必哭泣。我早说过,我不是可以随意摆布之人。他们若想让我做妾,也得看看我背后的忠义伯府答不答应。”
为使玲珑和佩儿停止哭泣,苏雅随即吩咐佩儿:“明日你二人去招募些健壮的家丁,将忠义伯府内外打扫一番,并严加守卫。记住,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佩儿和玲珑虽然心中酸涩,但主子的命令重于一切,更何况她们从苏雅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回归忠义伯府的决心,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希望之光。
次日清晨,佩儿便踏上路途,开始着手准备……
苏雅在晨曦中悠悠转醒,云轩阁外的世界已是一片喧闹。
即使隔得远远的,也能隐约听到戏班的曲调在空气中飘荡。
魏母素来偏爱戏剧,长乐堂长年设有戏班,但如今天这般,大白天便开始的戏曲盛宴实属罕见。
玲珑尚未出门打听详情,魏忆雪已一脸得意地步入云轩阁。
“苏雅,你可知道?我二哥今日初入朝廷,就被皇上破格提拔为刑部给事中!”
苏雅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语调平静:“那又如何?”
难怪魏府之内一片欢腾,魏夫人毕生的愿望便是儿女功成名就,如今高居状元的儿子刚踏入仕途便得到皇上的器重,这对于她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喜悦。
魏忆雪似乎未曾预料到苏雅会是这样的反应,脸上闪过一抹愕然,随即转为不悦:“旁人闻此喜讯无不欢欣鼓舞,唯独你,摆出一副阴郁的模样,真是个冷漠无情之人!”
本意前来欣赏苏雅悔恨交加的表情,却不料对方竟是如此波澜不惊,魏忆雪顿感索然无味,不满地甩袖离去。
苏雅望着魏忆雪离开后轻轻摇曳的珠帘,眼中闪过一抹黯淡。
这府中的繁华背后,哪一样不是倚仗她带来的财富维系?
真正的冷漠与无情,究竟属于何人?
这一问,似乎在心头久久回响,无人能解。
夜幕如织,在新华书院读书的魏家老三,魏泽轩也会来了。
魏府内,因魏泽轩的归来,家的气息更加浓厚。
灯火通明的厅堂内,一张张笑靥如花的脸庞映入眼帘。
魏母见此情景,当下决定要举办一场家宴,以此庆祝一家人的团聚。
家人们围坐一圈,笑声、谈话声交织在一起。
而在这一片和谐之中,唯有苏雅显得格外安静。
魏泽轩且善于应酬,举起酒杯向兄长魏崇楼致意,一番风趣的话语,使得魏崇楼的笑容如春风拂面。
他接着缓缓道:“二哥,书院的先生建议我近期可尝试参加科考,需广泛结交朋友。不过……”
话音未落,魏崇楼已洞悉其言下之意,爽朗回应,“身上银两不够,就尽管告诉哥,如今家中不缺。”
魏夫人见到兄弟间的和睦相处,眼中笑意更甚。
她的心中充满了欣慰,幼子学业上的进步,次子受到皇帝的器重,这一切都让她倍感骄傲。
这时才想起一旁沉默不语的苏雅,叮嘱道:“阿雅,三弟在外读书身上不能没有银两,待会他离开时记得给他五千两。”
说罢,也不管苏雅如何回应,转头开始关心起儿子的生活起居。
这场家宴直到深夜才渐渐散去,除了苏雅提前离开,其余人第二日都晚起了。
魏府尚沉浸在梦乡之中,苏雅已携侍女玲珑,乘着马车前往太和寺。
因今日皇上将亲临寺庙祈福,沿途戒备森严,普通民众难以接近。
苏雅事先已有准备,未选择强闯,而是从车厢中取出一块珍贵的御赐匾额。
那是一块见证了家族荣耀的历史印记,上书“忠敬诚直,仁义勤慎”,由皇上的亲笔题词,并加盖了象征皇权的玉玺,是当年忠义伯因在国难当头之际,倾尽家产支援国家而得来的荣耀。
苏雅怀抱这块匾额,站在寺门外,神色坚定。
守卫们见是忠义伯家的小姐,不敢轻易冒犯,只好默许她的停留。
阳光逐渐炽烈,不久便有细密的汗珠悄悄爬上了苏雅的额头,但她依然屹立不倒,耐心等待。
时间悄然流逝,临近正午,皇上的仪仗队伍缓缓抵达太和寺前。
宫中的总管潘公公,先行步入车厢禀报。
在此之前,皇上一直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直到得知苏雅的消息,他才睁开眼睛,记忆涌来。
忠义伯的慷慨解囊,以及那场突如其来的海难,让皇上心中动容。
对于忠义伯一家的不幸,皇上始终感念于心。
如今,这位家族仅存的女儿前来求见,不论原因为何,皇上决定亲自接见,以示关切。
随着皇上的一声吩咐,帘幕被缓缓掀起,潘公公动作迅速,恭敬地引导苏雅与玲珑穿过庄严的寺门,走向寺内为她们准备的客房。
苏雅终于有机会面对面地站到了皇上面前。
她谨慎地将那块承载家族荣誉的牌匾轻轻放下,随后,郑重行礼。
皇上眉宇间透露着洞悉世态的从容,缓缓言道:“朕观你举止,皆是坦荡真诚,无需过多拘泥于礼数。朕猜,你踏足这清幽太和寺,定是有所求于朕,不妨直言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