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在京官员们难得享受到了前宋时才有的诸多福利。
灭金之战对新汉最大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暂时消除了来自东北的隐患,朝廷借着平定金国的东风,拼命与漠南漠北贸易,也让漠南安稳了下来。
金国攻灭辽国掠夺的财富,大半又落到了新汉手中,除了一部分用作军功赏赐外,王伦手里也有了余钱,国库也充盈了些,于是皇帝难得大手笔,给京官以及天下官吏都发放了福利。
成纪侯府,赵桓已经彻底去除了心病。当初随父亲投降后,赵桓一直生活在恐惧当中,他不像老爹赵佶那样没心没肺,赵佶可以不必担心自己的性命,因为前宋就善待了投降的诸皇室后人。
但赵桓不能不担心啊,他可是短暂做过皇帝的前朝太子,偏偏老爹又很能生,新朝立国以来,赵佶又多了六个子女,这意味着王伦若想要杀他,根本不必顾忌太多。
只是随着金国被消灭,不但王伦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文武百官、民间百姓们的心态也变了,反正从目前来看,新汉远比前宋更好,前朝还有什么值得怀恋的呢?
所以新朝对一个成纪侯,已经无所谓了,都是彰显新朝的气度、皇帝的心胸。
赵桓对王伦甚至充满了感激,因为赵佶从和乐公转为天水郡公后,他也有了独立的侯爵府邸,不用再跟着老爹以及老爹那庞大的后宫一起居住,至少有了许多的自主权。
赵桓不像赵佶那样,对艺术充满了热爱而且天赋拉满,他对声技音乐一无所好,但在新汉建立后、在被软禁于青城的这些年里,赵桓发展出了另外一个爱好:养猫。
于是赵桓对养猫颇有心得,名气大到王伦从黄龙府回朝、宴请众臣时,还特意与赵桓聊了几句,鼓励他将养猫心得写成一本书。
赵桓真就写了一本书,名为《狸奴墁录》,认为猫有四大功能,分别是捕鼠、定时、药用、宠物,且海州猫、楚州猫、简州猫、临清狮猫、安陆野猫、南澳歧尾猫、贺州囊狸、东海海狸等皆是天下名猫。
赵桓甚至将猫分为品级,认为捕鼠猫中,来自四川行省简州阳安府的猫是上品,而宠物猫中,来自河北行省大名府临清县的狮子猫最是上品。
在前宋时,大相国寺每月都会举办五次万姓交易,在大三门附近就形成了各类飞禽猫犬的集市,到了新汉,包康对开封府的治理,东京城就形成了诸多单一商品的集市。
赵桓在京师猫市就出了名,因为连皇后都听闻他宅中多名猫,特意派人行聘猫礼,以小鱼干、青盐、苎麻和霜糖求了一只临清狮猫,养在了宫中。
可以说赵桓靠着一手养猫、相猫的自学本事,只要他不犯错,王伦不来找他的麻烦,他就完全可以养家糊口了。
今年负责给在京诸官吏、勋贵发放福利的,依旧是晁盖,赵桓毕恭毕敬地迎上了给府上送赏赐的禁军军官,看到王伦给他家准备了丝绸、玻璃、琉璃器皿、粮食、油盐酱醋、熏鱼、腊肉、烟花等物,还赶来了一群羊,送了半头牛,顺便还送了一辆马车。
赵桓很是感慨,按照惯例,他要写一封贺表,本想再送给太子一只小猫,却又想起了民间传闻,编造宋仁宗的故事,说章献明肃皇后刘娥狸猫换太子,生怕王伦多想,于是只老老实实地写了贺表送呈。
东京城内内负责安葬贫不能葬的死者的漏泽园、负责收养老疾穷丐者的居养院、为民众提供廉价优质药品的和剂局、专门负责救助贫病的安济坊等诸多福利机构,也得到了赏赐,而且皇室额外多送了一份来。
今年的元旦贺礼,王伦也举办得很是隆重,因为金国已灭,西夏称臣,高丽、大理国、大越李朝、暹罗、占城、三佛齐等东南诸国,皆派使臣;西域的东喀拉汗国、西喀拉汗国、高昌回鹘也派了使者。
若是王伦不要脸一些,将吐蕃、漠南、漠北诸部落也视为一国,那么新汉名义上的藩属国就超过了三十个,但王伦多少还要点儿脸,反正在新汉官方的记录下,来朝的都是漠南某部酋,属于部落而非国家。
这么多小国纷纷派出使者,目的只有一个,打探汉军下一步的行动。
毕竟金国这样一个大国都已经被灭了,按照中原王朝一向的霸道,汉军肯定不可能就此停下脚步,前宋那么弱,不还是不断对西开拓么?
所以在大年初一的大朝会上,许多国家和部落的使者都看着西夏使者,眼神中多少带着同情。然而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龙椅上的王伦,盯着他们的眼神,就仿佛盯着猎物一般。
大约在许多国家的国君与使者心中,新汉嘛,就是想要重现汉唐盛世,下一个挨打的肯定是西夏,实在打不过汉军,那么我们大不了变为中原的属地,反正地方权力还得交给国王手中,权贵们的权势又不会发生变化。
西夏的使者也很清楚,但他与李乾顺的想法差不多,都觉得汉军北伐回师,就是想要继续对外进攻,那也得休整一段时间,而且眼下皇帝意在迁都,必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短时间是不会有所动作的。
并且西夏这数年来表现得很是恭顺,你新汉用什么借口出兵?随意攻打藩属国,难道就不怕其他藩属国担惊受怕、兔死狐悲,联合起来反抗么?
这些使者们显然是不清楚,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皇帝,对外的手段狠辣,而且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在洪武十年的元宵节过后,皇帝又下了一道诏书,表示受母仪天下的皇后所请,允许天下女子出嫁时凤冠霞帔,一如皇后的盛装,男子为新郎时,可着状元服。
前宋时一些权贵之家的女子出嫁,就已经可以获得皇室许可,盛装一如皇后,王伦此番不过是将传统制度化了。
至于这是不是皇后所请,以此表达对天下女子的宠爱,没人讨论,百官纷纷上书盛赞皇后的爱民举动。
王伦的这个举动其实跟给两个儿子封王一样,都是要继续强调太子的地位稳固,周边国家权力斗争那就让他们乱,只要中原王朝不乱,什么都好办。
元宵节一过,石秀便从云中府急匆匆地向京师赶来,送别的钮文忠顿时摩拳擦掌,他知道石秀此次回京,朝廷大约就要确定对西夏用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