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当即就要拒绝,焦挺却突然喜气洋洋地冲到帐内,大喊:“报大将军,骁锐将军韩世忠已经领兵赶至南薰门,雄烈将军袁朗阻断宣化水门,东京城南已被合围!”
张叔夜低下了头,韩世忠和袁朗领兵冲到东京城南的消息,是一个时辰前送来的,王伦故意让焦挺再报一遍,不就是要给李纲增加心理压力吗?
果然,一听到南薰门被围,李纲怒骂的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口了。
“伯纪!”张叔夜轻声喊了李纲的字,他在王伦营中,知道的情报更多。李纲最期盼的姚古大军,被折可求等将领死死拦截在荥阳以西。韩世忠能冲到东京城南,说明南面赶来的勤王大军已经被击破。
而且他还听说梁山有一支军队闯入了南京应天府,李纲不写一封劝降信,说不得王伦攻占了皇城后就要大肆屠杀,好歹给赵氏留一支血脉不是?
李纲看着张叔夜,从他哀求的眼神中似乎读懂了什么,整个人顿时委顿了下来:“拿纸笔来!”
匆匆写了一封书信,李纲将笔放下,只觉得两眼发黑,朝后一倒就昏了过去。范琼连忙搀扶住,解释地说:“少司马已经连续四日不曾休息,每日修缮城墙,大约是累昏了!”
王伦也连忙嘱咐送到安道全营中,让焦挺派亲卫看护,便对范琼说:“范将军,你可愿将此信送给皇帝吗?”
范琼心中大喜,单膝下跪,拱手说道:“大将军有所令,末将安敢不从?请调一队骑兵跟随!”
王伦便写了一道命令,准备让岳飞跟随,也好教岳飞近距离看一看大宋君臣无耻且无能的嘴脸。
近黄昏时分,梁山军已经夺取了景阳门并通天门,广济河以北已经被梁山军全部占据。
范琼便在岳飞领五百骑兵的护送下,到了广济桥北。
这五百骑是王伦从燕山府南下的骑兵以及梁山骑兵营中抽调人手临时组建的,岳飞在攻打天关军时连杀三名指挥使,王伦便顺势将他提为校尉,领一厢骑兵,暂归在卢俊义名下。
东京城北门被攻破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内城,李纲生死不知,孙傅便站了出来,调动禁军,死守广济河。
范琼胆子很大,单人单骑缓缓上了广济桥,立在桥中间,高举双手大吼:“我乃是前京城四壁巡检使是也,奉征东大将军令,要面见天子!”
孙傅大怒:“范琼,你竟也降了贼?来人,乱箭射去!”
他话音未落,身前的地上就落下一支重箭,入地泰半,箭羽仍旧嗡嗡作响,孙傅冷汗都出来了,看到桥后一员小将持一张巨弓,他身后七八个官兵连忙举起盾牌围了上来。
射箭的自然是岳飞,他又拉满了弓,一箭射出,孙傅身后的旗杆应声折断,惊得千余官兵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也太凶残了吧!
“孙大司马,我能入宫否?”范琼大声质问。
孙傅不敢回答,只是命人连忙请示皇帝赵桓。
而在皇宫内,也早已经乱做了一团,太上皇再次逃走,这一回赵桓没有拦着,而是打算同样西逃。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太上皇第三次被人拦住,这一次领头的正是监察御史张所。张所领着五六十个御史、给事中、六部中低级官吏,跪倒在宫门前,无论太上皇和他信任的奸臣、太监们如何斥责,就是不肯让路。
太上皇赵佶很无奈,他让蔡京笼络了一名禁军将领,好让对方护送自己出城,但那将领此刻还不曾赶来,让雇佣的百姓民夫驱赶吧,百姓们又不敢。
张所认为大宋还有机会,梁山军虽然攻破了外城,但并未全占,还可以死守内城,只要将外城的两处粮仓搬空,内城就是守一两个月都没问题的。
当年侯景攻破建康,梁武帝不就是与名将羊侃死守台城,坚守了半年么?难道我大宋的皇帝,连梁武帝都不如?
张所还真的想错了,我大宋的太上皇和新帝赵桓,还真就连梁武帝都不如!
听闻张所拦住太上皇,赵桓匆匆赶来,派御林军将几十名官员驱赶,就要与父亲商议怎么逃走。
赵桓不介意他老爹往哪里逃,只要别被梁山军俘虏了就好,否则他这个皇帝也难做。
张所悲愤不已,几十名官员嚎啕大哭,赵佶、赵桓父子俩充耳不闻,白时中就命户部侍郎黄潜善领兵去训斥。
黄潜善便狐假虎威,命军士以短棍殴击张所等人,打得几十名官员个个牙齿脱落、唇齿流血不止。
这场闹剧随着孙傅派来的兵部员外郎送来的消息,才算停了下来。
李纲的劝降信写得很短,但王伦又附了自己写的一封书信,内容极尽威胁,表示东京城漕运全部被梁山军阻断,城北城南大军云集,南京应天府已经被占据,东京城西南也被包围,要求皇帝立刻领臣子投降。
赵桓一合计,似乎真的是这样,反正他已经很久没有与刘光世取得联系了,莫非刘光世也舍了他父子叛逃梁山了么?
赵桓便询问白时中,白时中再不敢隐瞒,只得实话实说。听闻勤王军在郾城惨败,姚古那里又寸步难行,赵桓父子抱头痛哭。
这个时候,还是年老的蔡京拿了主意:“太上皇、官家,还是与范琼将军见一见,看那王伦如何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