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朴仁存在侍者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走进王宫。
他心里十分清楚,国王高升曼如此急切地召见他,必定是为了北方晋军入境之事。
他虽然面上一副焦虑的神情,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
这段时间,晋军在北方大显神威,接连击败高丽北方的边军,又攻克了数个州府,所到之处更是劫掠无数。
如此局势,无疑是对他先前政治主张的有力佐证。
他一直主张不要与晋军开战,应该以和为贵,提议将刘弘景等人交出去。
如今看来,他的想法似乎是正确的。
而他的死对头金寅亮,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狠狠地打击对方。
至于北方死去的那数十万百姓、十几万大军,以及遭到战火无情摧毁的大片领地,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他看来,能够借此机会扩大自己在朝中的权力,才是最为重要的。
当他走进大殿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他带着沉痛的声音,对高升曼行礼说道:“微臣参见大王!北方的事情微臣已有耳闻,还请大王节哀!”
“诶!”
高升曼见到朴仁存,疲惫地揉了揉额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来人,赐座!”
“多谢大王!”
高升曼看着朴仁存说道:“朴爱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北方的情况,寡人就不再重复了。诶!当初,寡人悔不听你之言,才铸就了如今这般大错。现在,你可有何良策,化解这场危机?”
朴仁存恭敬地回道:“大王切勿忧虑。晋军虽然在北方烧杀抢掠,但他们的目的并非征伐我朝,而只是为了抓捕刘弘景等通缉犯而已。若非边境的官员主动挑衅,晋军是不会轻易入境的。”
高升曼闻言,内心的慌乱稍稍安稳了些。
对于朴仁存张口就来,将他之前下达的命令说成是边境官员的主动挑衅,他心里很是满意,当即下令捉拿几名北方的官员作为替罪羊。
不过,这并不是朴仁存的目的。
他接着话锋一转,从侧面巧妙地指出,这一切的过错都在于枢密使金寅亮。
他暗示道,如果不是金寅亮一而再、再而三地蒙蔽大王,也绝不会造成如今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
如今若想要让晋军停止进攻,就必须要有一个有分量的人站出来承担责任。
高升曼自然明白朴仁存所说的是谁。
为了社稷的安稳,他稍作犹豫后,当即下令革除金寅亮的枢密使一职,让其回家闲赋。
对于这个决定,朴仁存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金家在高丽的势力庞大,树大根深,不是说杀就能杀的。
而且,高丽朝堂早已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在朝廷斗争中失败的官员,可以被贬官,被流放,甚至被关押起来,但一般不会被处死。
因为大家都明白,今天杀了别人,下一次可能就轮到自己了。
朴仁存可不想轻易打破这条潜规则。
否则,将来的朝堂之争必然会演变成真正的你死我活。
他也会因此成为所有高丽官员的死敌。
高升曼下达完指令后,又向朴仁存问道:“爱卿,接下来该如何呢?”
朴仁存见自己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也不再藏着掖着,开口说道:“大王,首先得尽快将刘弘景等人抓住。”
高升曼听后,当即下令让禁军统领李成顺率领一千禁军,亲自去抓捕刘弘景等人。
这时,朴仁存上前一步,提醒道:“大王,晋军要的只是这几个人,死活并不重要,千万不能因为一心想抓活的,最后反倒把人给放跑了。”
高升曼深以为然,点头吩咐道:“李成顺,这两人死活不论。在抓捕期间,任何人敢阻拦,杀无赦!”
“遵旨!”
李成顺领命后,迅速离去。
待李成顺走后,高升曼又对朴仁存说道:“爱卿,这一次可能需要你去一趟北面了。”
朴仁存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说道:“大王放心,微臣定不辱使命,只是,微臣有几个问题想先请教大王。”
“说吧。”高升曼说道。
朴仁存说道:“大王,倘若晋军要求赔偿,该如何是好?”
高升曼心疼地说道:“寡人的底线是粮食十万石,黄金一万两,至于他们在北方劫掠的物资,也算是赔偿中的一部分。”
朴仁存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称臣纳贡一事呢?”
高升曼思虑一番后,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不过,他也强调道:“这些条件寡人都可以答应,但事后,晋军必须退回马訾水以北。”
朴仁存应道:“是。”
之后,朴仁存又与高升曼商议了许久,才离开王宫。
在离去之时,他召集麾下的官员,严肃地告诫他们:“诸位,在老夫北上的这段时间,朝中的一切事物,以稳为主。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等老夫回来再说。”
“是。”众人纷纷点头应道。
朴仁存满意的点点头,他环顾一周,举起手中的酒杯,笑道:“诸位,待本官从北方回来后,金城就是咱们的天下了。满饮此杯!”
麾下官员纷纷举杯庆贺。
次日,朴仁存在五百军队的护卫下,向着北方而去。
与此同时,李成顺也率领着士兵追到了瓮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