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淮泯无比心烦。
他不是没想过白贤敏早晚会回来的可能，也设想过再见到她，可以做到形同陌路。
毕竟，当初是她不信他，选择抛弃他。
但他现在心烦的不止是白贤敏的回归，还有胡芝瑶的反应。
先前他就跟胡芝瑶坦白过，当时她并没有太大反应，没想到现在见到白贤敏，竟然会判若两人。
夫妻关系因为这件事而产生的危机，顺带着，也提醒了他一个更大的隐患。
那就是私生子的事。
这些问题不一次性解释清楚，夫妻间以后的日子也就难过了。
结婚前，两人是情投意合的。
婚后突然要变得相敬如宾？
钟淮泯不能接受。
他纠结了半上午，直到程明回来复命。
“参谋，白小姐说，她的事不劳您费心。”
钟淮泯眼神微顿，眼皮上掀，盯向他：
“她什么语气？”
程明迟疑，“原本挺温和，但最后撵属下出来的时候，很冷淡。”
钟淮泯眉心皱起来。
她竟然有情绪...
心底一时更烦了。
有情绪，说明白贤敏还揣着一点心思，要是她没想跟自己重归于好，就该平心静气疏离客套些才对。
钟淮泯抬手捏了捏眉骨。
既然都选择离开了，为什么还试图回头呢？
时间抹平不了一切，他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
当天傍晚，钟淮泯吩咐程明开车到铺子门口，接胡芝瑶一起回去。
军用汽车堵在正门口，很影响生意，见天色也不早了，胡芝瑶只好提前离开。
她坐上车，两人谁都没说话。
直到汽车驶离铺子门口，穿入人流。
钟淮泯开口道，“过两日我就要带人去德国，这趟来回可能要两三个月，瑶瑶，我们别这样。”
胡芝瑶当然听说了他要离开湘城一趟，只是还没确定时间。
现在听说他两三个月后才能回来，她也知道不能在冷战的时候让他离开。
她神色缓和，看了眼钟淮泯。
钟淮泯轻叹口气，伸手握住她手，牢牢攥在掌心。
“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我早就跟她们划清界限，我可以保证，绝不再见她们，即便是巧遇了，也不会多兜留。”
“我既然选择婚姻，选择娶你，只要你不离不弃，我就不会因为任何人再从我们的婚姻里走失。”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不会让你失望。”
他顿了顿，抬臂将胡芝瑶搂进怀里，贴着她脸低沉说道：
“我想了一天，其实我并不太看重子嗣，从很早之前，我就孑然一身，你要不想要孩子，我们就再等等。”
“...至于外面那个，我始终不确信是不是我的，因为我未曾见过。”
“倘若将来有一天，那孩子会找上门来，需得他证明是我的孩子，我会给一笔钱，或者给他个出路。”
“但无论如何，不会接纳他融入我们的家庭，你也不需要忍受委屈，对别人表示宽容。”
“你做我夫人，没人能让你受委屈。”
钟淮泯无疑是霸道不讲理的。
但他有一个优点，是认定的事，不管对错，绝不会回头。
胡芝瑶不知他以后会不会打破原则，但至今为止，他在她这里，从未食言过。
她想了想，抬臂回拥他，轻轻拍了拍他背。
“你还有时间再想想，孩子的事，等你从德国回来，我们再谈。”
她跳过了外面那些女人，直接谈孩子的事。
这已经是一种态度。
钟淮泯笑了笑，搂着她轻吻颊侧：
“不急，先忙你的事。”又说，“要不是任务艰巨，我真想带你一起去，德国有些风景，很不错。”
胡芝瑶摇头，将人推开：
“不去，我要忙生意，分店的事，怎么样了？”
话题岔开，钟淮泯看向程明。
“夫人分店的事，办好了没？”
程明忙点头回话，“都好了参谋，昨天契书刚签下来，夫人您什么时候想过去看看？”
“明天吧。”
钟淮泯，“我陪你去。”
“不用，你忙你的。”
“就待两天了，你陪陪我，等我走了再忙铺子，成不成？”
“......”
胡芝瑶看不得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皱眉，淡声问道：
“你还没跟我说，那私生子在哪儿。”
钟淮泯嘴角笑弧微僵。
“怎么？不好说？”
胡芝瑶唇角轻扯，“总要让我心里有个数吧？否则又突然某一天冒出来，杀我个措手不及，你想让我怎么收场？”
“......”
钟淮泯眼神闪烁，抬手摸了下鼻梁：
“这事，我们回家再聊...”
*
又过几日，是三房的满月宴。
秦音忙完傅文睿那边，又随纪鸿洲一起抵达饭店，已经是十一点。
他们来得晚，但却是压轴的。
大帅和大帅夫人到了，满月宴才宣布开席。
今日是三房摆宴，来的多数是生意上的人，军官就很少。
纪鸿洲不需要在这样的场合应酬，他跟秦音都坐主桌。
于是，主桌就坐满了纪家人。
只一个胡芝瑶除外，她代表钟淮泯来的，秦音有意多照顾，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宴席刚开，董玉珍带着乳娘和孩子出来，主要给亲朋好友看看。
秦音和叶青青轮番抱了抱那孩子，顺势给了见面礼。
轮到胡芝瑶，她只凑近襁褓，细细端详几眼，浅笑道：
“长得像纪家人。”
董玉珍听言也看了看女儿，勾唇笑说：
“是么？这么小，我都没看出来她到底像我多一点，还是像景洲多一点。”
胡芝瑶抬眼看她，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只小礼盒递给她。
“女儿都像父亲，儿子才会像母亲多一些吧？我准备了一只小金镯，不及大帅夫人的阔卓，少奶奶别嫌弃。”
“怎么会？多谢嫂夫人。”
董玉珍忙笑着接过，一边道了谢，“夫人可要抱抱？”
胡芝瑶摇头，“还是不了，我没抱过孩子，不怎么会，万一抱不稳，她哭起来就不合适了。”
董玉珍笑笑，也没多想，便示意乳娘将孩子先抱下去。
“大哥，大嫂，我去我母亲那边坐坐，一会儿过来。”
秦音微笑点头，“嗯，你忙去。”
董玉珍走了。
胡芝瑶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落到旁边那一桌，董老爷和董夫人她当然认识，她也见过那个被董夫人抱在怀里的孩子。
“你看什么？”
秦音注意到她眼神，顺着看过去，不禁轻声问了句。
胡芝瑶转过脸，浅浅一笑：
“没什么，觉得挺有趣，三房少奶奶的弟弟跟她的孩子，只差四五岁而已。”
“夫人以前知道吗？董家还有个小儿子，我以前去拜访董会长，碰巧见过一次。”
“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董家将小儿子藏护的很好，今日倒是舍得带出来了。”
秦音，“......”
她不知要说什么，总觉得胡芝瑶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