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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

张渊眉头紧锁,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试图唤醒江映月的意识,可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张渊现在冷静得可怕,虽然他不知道风无痕用什么手段控制了她的心神,但只要能见到人,就一定会有办法。

他放缓脚步退后,慢慢带着江映月走到安全的距离,只见张渊左脚后撤,白色的气流掀起竹林绿浪,仅仅在一次呼吸的时间,他便出现在江映月的身后。

一记手刀落下,江映月好似抽离了灵魂,女人晕倒的瞬间,平地再次刮起一阵飓风,张渊消失在视线中。

吊悬于深渊之上的风无痕愣了一瞬,立刻明白了张渊的意图,他夸张地大笑拍掌,丝毫不顾及自己摇摇欲坠的处境。

第二次掌声响起时,风无痕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身体瞬间倒飞出去,先是正面着陆,在地面留下了一个大坑,沙石横飞,强大的惯性又让他持续滑行了数十米才停下。

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下几根发丝,风无痕那身上好的玄缎沾满了污秽,看来他选定的这片无人之地,给了张渊更好的发挥空间。

大罗境的一脚,还真是有够难受的。

风无痕在心底苦笑,他颤巍巍地抬起头,吐出一口血唾沫,还没等他张口说上一句话,只觉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破草鞋。

没有给他片刻的喘息时间,张渊粗暴地抓住他的发冠,头发扯着头皮,整个脑袋被迫抬了起来,几乎要将脖子给折断。紧接着,铁锤般的拳头呼啸着砸向面门,巨大的疼痛将风无痕要说的话重新堵在喉咙里。

一拳又一拳铺天盖地的落下,张渊甚至没有施加任何灵力,只以纯粹的力量就让他无法挣脱。

风无痕艰难地忍受着痛楚,试图再用一次分身术与张渊拉开距离,毕竟在灵族村这招还是有效的。

贴紧地面的右手微微抬起,灵气刚要凝聚于指尖,下一瞬,一柄锋利的宝剑刺穿了他的手掌,在皮肉中搅动,将那微弱的灵气打散,也打碎了风无痕想要再耍花招的念头。

张渊抓着风无痕的衣领,像拎起一块长长的抹布,将他提了起来。

遭受一顿暴打之后的风无痕与此前判若两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血污混着口水糊了满脸,还磕掉了好几颗牙齿。

什么狗屁剑法、拳法、术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全都是无用之物。

风无痕的视野中隐约有了重影,他缓了半晌才重整心情,咧开嘴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就这样将我打死,好出了这口恶气。”

张渊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从未和这样的疯子打过交道,被打得几乎丢了半条命之后竟然还能开口激怒对方,愤怒之余,极致的恶念不禁让他也感到一丝毛骨悚然。

倘若这样的疯子拥有与他同等的实力,他不认为自己有过半的胜算。

经过此前的几次对话,他逐渐对风无痕有了些许了解,面对此人不能表露出来任何情绪,否则任何一种情绪都有可能给他发作的机会。

必须速战速决。

“你将绑定解除,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风无痕的笑意仍未消退,任由自己这般毫无尊严地被人拎在半空。

张渊这蹩脚的威胁在斩道会面前,还真算是班门弄斧,风无痕伸长脖子凑近,反问道:“你打我的时候,难道就不怕她也受伤吗?”

张渊沉默不言,风无痕也不恼,自问自答,“也对,如果伤害也共同承担的话,那一记手刀下来,我就晕过去了。”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还是蠢啊——”他接着仰天长叹,持续拉长的尾音表示着他对这台大戏的不满。

张渊的小聪明导致出现了舞台事故,眼见着戏台搭,又眼见着戏台塌,没能完整呈现作品,实在是他自己的失误。

没意思。

真没意思!

后仰着的头颅重新正了回来,风无痕的睫毛轻颤,右眼因巨大的冲击力导致布满血丝,眼白被猩红取代,这颗血淋淋的头颅如同炼狱中爬出来的阿修罗,看起来诡异又病态。

他眉尖上挑,露出极致讽刺的微笑,揭露牌底的时刻让他感到无比畅快:“哪有什么生命绑定,那都是我骗你的啊——”

“就算我今晚不杀她,这女人也活不过五十岁,我怎么可能和这样短命鬼绑定生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修真世界的修士分为两个极端,一种极端为静心克己,摒弃一切世俗嗔痴,就一身了一身,以万物付万物,超脱于世间万物,方能飞升成神。

这正是张渊的修行本源。

而风无痕显然是另一种极端,物欲为上,于世俗中享受自我,不受规矩、道德、底线之约束,以他人的痛苦愤恨作为浇灌的养分。

两种截然不同的修行理念相互碰撞,前者往往比后者更难做到,越发癫狂的笑声隐隐勾起了张渊心底的杀戮,那颗纯净的道心在此刻出现了动摇。

风无痕就好似一滩泥沼,不断吞噬摧毁着身边的一切。让张渊的世界日落青山,隐藏在角落的、被他刻意遗忘的阴暗,张牙舞爪地蜂拥而出,开始享受这漫长的黑夜。

无尽的愤怒最终化为怒吼。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越是愤怒便意味着越发强烈的无助,只有弱者才会咆哮着面对世界。

风无痕闭上双目,怨与恨的情绪让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充实。

在这个世界,人们常常歌颂爱与正义,然而他们却总是刻意将边缘的、黑暗的所遗忘,仰观宇宙之大,恨与痛苦作为阴阳二面始终存在,理应得到同等的地位!

说来,他又何尝不是在为张渊砥砺道心?

张渊目眦欲裂的眼神让风无痕觉得好笑,他半眯着双眼,轻佻地抬了抬下巴。

“杀我之前,我再告诉你一个美妙的消息,江映月身上有一道咒令,她必须杀了你,才能恢复自由身。当然,这次信不信,都由你自己——”

张渊猛然怔愣,身后的空气果然有细微的变化,灵力铺张,远处晕倒在地的少女已经没有踪迹。

在陷入暴怒的这段时间里,他失去了对周围的一切把控,再次探查,猛烈的心跳声清晰地从身后传来。

唯有三步的距离。

“张渊,你猜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你猜啊哈哈哈哈哈……”

风无痕的挑衅像跳蚤般烦人,张渊再无法顾及更多,纯净而强大的灵气汇于掌间,这一掌拍中风无痕的胸口,掌风穿透防御,无法抵抗的力量让风无痕整个人倒飞出去,嵌入了远处的山崖中。

笑声卡在喉咙里,风无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五脏六腑似乎被一只无形之手狠狠挤压,暗色的血液从他的口中涌出。

将最大的威胁铲除,张渊回头,对上一双盈满痛苦的双眼。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江映月在张渊的心里已经占据了足够重要的地位,心防瓦解,以至于她的靠近无法激发大罗境的自我防卫意识。

高举的长剑已经近在咫尺,他避无可避。

在剑尖触及肌肤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金属的触感冰凉彻骨,撕裂皮肉的声音刺耳难言。

这一剑没有任何留手,从额角起始划过山根直到左嘴角处停下,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直到伤口开始渗出血珠,顺着脸颊滑落,火焰烧灼的疼痛才好似刚回过神来,后知后觉。

张渊微微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哪怕这轻微的肌肉牵动,就能让伤口更加严重。

他不在乎。

张渊直视着江映月的眼睛,反复地轻声重复两个字。

“不疼,不疼……”

江映月握剑的双手更加颤抖,她的呼吸急促快要喘不上气来,如秋水般的双眼朦胧一片,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滴。

挣扎、恐惧、痛苦、无助交织变换,脑海中有无数道声音折磨着她的精神,哪怕她差点将舌头咬断以求清醒,身体也仍然不受控制地举起长剑。

想要以医术疗愈人间的医者被种下了杀生咒令,意气风发的少年修士因自己留下一道狰狞伤口。

江映月是如此了解张渊。

那一剑,他分明是可以躲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