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从商之人都能入商籍的。“陈礼解释道。
“商籍只为每地的杰出商才而设。”
说简单点就是,小商人没有资格,必须是大商才行。
比如安平酒楼背后的大掌柜,他在府城还有两个酒楼,他的商籍就是府城发的。
他交的赋税里面,酒楼营业收入的百分之三的部分是交到衙门,他下面的人来安平县买咸菜油皮金额的百分之二交给途经的税关。
安平县里还有粮铺、布坊等,他们背后都有大掌柜。
而安平县的那些小铺子的掌柜,大多都入不了商籍,也不用交税。
田悠悠若是加了商籍,她卖出去的东西都要交百分之三给县衙。
她若是从外地买货物,途经税关要交百分之二,若是路上没有税关,则不需要交税。
“入了商籍,日后行走各地做生意,可不受户籍约束。”
“入了商籍,遇到事情可以向官府寻求庇护。”
“入了商籍,子弟可由官府举荐跨府读书,参加科举。”
三个好处啊...田悠悠在心里暗暗琢磨。
她准备去府城推广菊芋和油皮,靠着安平县的户籍尚且可以通行无阻。
可若是日后去其他府城,就得向官府申请办路引。
有了商籍,要方便得多。
遇到难处可向官府寻求庇护这点...不发生事情就聊胜于无,若真发生什么事了,还有有大用处的。
最后一点,商籍子弟可以跨府读书...
安平县城的教育资源肯定是不如大府城,若是姜秀秀生了儿子,将来读书科举...还是要考虑的。
“你们入了商籍,缴纳商税,本官自当护佑一二,今日之事....”陈礼话尽于此,暗示的意味很明显了。
按时交税,为你,为我,为大家;
诚信纳税,铺路,造桥,享繁华。
逃税漏税可耻,积极缴税光荣。
关于缴税,田悠悠是有觉悟的。
而且县太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陈大人,您的想法太好了。”田悠悠先夸张的恭维一句,而后才点头应下,“既然大人如此看重我们,那我们就加入商籍。”
“我们一定不负大人重望,努力把生意做大做强!”
在陈礼的惊喜眼神之下,田悠悠却为难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临门一脚了,陈礼有些急了,倾身询问,屁股都差点离开椅子。
“不瞒大人,下个月府城的食市,我打算去一趟,把其他府城的酒楼、商人都知道我们安平有这两样东西,到时候肯定能签下不少订货契书。”
陈礼点头赞许,“你想的不错。”
“到时候,光靠我们和冯婶婶两家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我们打算号召村民一起做。”
“好,好。”陈礼觉得甚好。
做的越大越好,到时候县里的赋税增加,他的考核肯定能提升。
关键赋税提高了,一部分上交,一部分留存县衙,县衙的银子多了,他能施展的也多了,自己的俸禄之外的养银也多了...
总之就是,他们的生意越大越好。
“我们还会带着村民一起种菊芋...”
如此更好了,耕种的事也有指望了!
“可是,我们村子的村正..见不得我们挣钱。”
“这次就联合我爹继母那边的兄弟抢了我家开荒的地...”
“我们带村民一起赚银子,一是师出无名,二是,怕他...眼红,再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陈礼一听,这算什么事?
“你们村正犯下这样的事,本官自然不能继续让他做村正了。”
他打量着田守年,要师出有名的话...
“就让你爹做村正。”
田守年震惊抬眸!
但村正算官,不能再入商籍了。
“你爹做村正,你入商籍。”
反正田家的生意本就是眼前这小姑娘做出来的。
田守年的眉头挑的更高,就这么决定好了?
“大人高见,那,悠悠就听大人的意思。”田悠悠持续输出彩虹屁,眼底闪过一瞬的狡黠。
这时,小乙进来,“大人,小河沟村的村长到了。”
县衙的衙役套了马车去带的人,不然不会这么快。
“田兄弟,那我们回大堂,本官替你讨回公道。”
书房这一趟,陈礼直接改了称呼。
重回大堂之上,陈礼问都不问,直接训斥,“田汉,你伙同田守存,抢夺田守年开垦的荒地,如此罔顾事实公义,你可知罪?”
田汉跪在堂下喊冤,“大人,下吏冤枉,这片荒地...田守存早就跟下吏定好了。”
“是田守年他得知此事,蓄意强占...”
他一早上便心底不安,直到县衙来人,就更加笃定事情有变。
按理说,他昨天打点过了,今天...县令大人应该不会受理这件案子才是。
他一路上想了很多,才想到这么个借口。
“既然田守存早就和你定好了,你为何不早点来县衙登记?”
“反而要在田守年开了两个月的荒地之后才来?”
田汉额头冒出汗来,“是,是他们两兄弟向来不合,下吏却希望他们能看在是一家人的份上,私下把此事解决...”
“可!可田守年他却执意强占,下吏这才给田守存做主...”
“哼。”陈礼一声冷哼,“本官还不知道,你竟如此巧舌如簧,看来,让你做一个小小村正是屈才了。”
“下吏不敢,下吏不敢。”
“带证人上场。”陈礼懒得跟田汉多说,他急着要落实田悠悠商籍的事。
在偏室里等着的村民总算是被传上堂了。
他们一个个都证明,田守年日日下午开荒,历时两个月。
而这两个月里,从未见过田守存为田地之事跟田守年有过争论,倒是田守存一直刁难田守年。
村民们举了例子,其中就有田守存拿男人的药方讹诈银两的事。
还有田汉,为了继续做村正,惹怒村民的事...
“大胆田汉!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礼听了村民的话,只觉得田守年和田悠悠刚才在书房还是有所保留了。
“下吏...下吏...”田汉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田守存一直低着头,但所有人的话他都听了,还在心里斟酌了。
“大人。”他往前爬了两步,不停的磕头,”大人,这件事跟草民无关啊,是村正找的草民,让草民支持他继续做村正,而他会帮草民抢了田守年的田地。“
“草民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那么做了。”
“大人,草民跟田守年是兄弟,草民怎么会抢他的田地呢?”
“大人明察,大人饶命。”
田汉惊恐瞪眼,“田守存,你...”
他没想到田守存居然会倒戈相向,“明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