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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也幼时被父母借助一棵神树将他从大荒之境送到世间,当时他只是幼狐,突然来到一个处处充满危险的陌生地方,第一反应是躲藏,然后在流浪的过程中,寻找洞天福地修炼。

经过好长时间的南下辗转,找到了一处洞穴。

“我之前试图寻找过我当时初至人间的地点,只是五百年沧海桑田,北上归来,早已不见当年的痕迹。”温也叹了口气。

我掐手指算了算, 当时温也来到世间的时间恰好是明中期,至今不但改朝换代,还发生过侵略战争,什么痕迹都会被磨平。

“小娘娘翻阅你的生死簿后,府君大人发现了你出生的蹊跷,还有你我都与巫族有关,后调阅冥界各城隍百年前的卷宗,查到我初至世间的落脚点……”

我激动地追问:“在哪里?”

“兖州。”

哈?

“这是当时的地名。”温也坚定地看着我,蹙了蹙眉,“你和小娘娘所住的地方,五百年前都属兖州。”

“冥冥之中像是有指引般……”温也感慨道。

“姜盖的双头蛇死于双洪村,倘若世间没有大荒之境的其他法门,事后巫抵的真身怎么会出现在九黎苗寨。”

“之前他现世,要么通过镜像空间,就像你第一次在电梯的镜子里见到他,要么是利用双头蛇腹中的空间法门,地下停车场和姜颂家老宅那两次……”

我接过温也的话说道:“而且那三次他都不是真身,只是露出两只胳膊。”

温也点头:“灵山十巫脱胎于女娲,他们拥有神格与神力,却是肉身,金母都称他们为神巫。”

“三界划分后神巫隐退,他们可能受世间的规则,不能任意回到人界,所以巫抵没办法通过双头蛇腹中的法门现世,姜盖也就成为了他在世间的代理人。”

“那巫抵的真身现世,是不是……”我越想越后背发麻,咽了口口水才说道,“是不是说明三界有个能力很强大的人或者……”

我指了指天上,用口型说了‘神仙’两字。

“在帮他?”

温也摇头,神情格外认真:“小麦,大荒之境只有四位神巫,其他六位,三界尊神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我抱住温也的胳膊,后背发麻:“你的意思是巫抵有其他神巫相助?他们难道藏在世间或者创造出了另外的空间?”

温也揉了揉晴明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巫之一字太神秘,连诸天神佛都忌惮巫蛊二字……”

“别说了,别说了,我感觉巫抵一会儿就爬天梯上来取我小命了,咱们快找到仙草,不能让毕方继续待在我体内,一尸两命,不不不,现在是一尸三命,还是分开点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巫抵能耐那么大,连昆仑里都潜入了蛊虫,万一发现我和毕方在这儿,不得又缠上来啊。

温也将我半抱半拉起来,帮我整理好衣服,笑道:“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他想要你的命,还要过我这一关,走吧,毕方和玄知回来了。”

万道霞光中,白鹤口中衔着一根结满果子的树枝缓缓飞来,轻盈落地化人。

毕方则像一颗火红的流星滑落。

“我见蜂山脚下的杏子熟了,给你们摘了一些。”他将树枝交给温也,兴奋道,“咱们快走,蜂山上可好玩了,等下月华上来,更美!”

毕方落在我的肩头,嘎嘎嘲讽:“有什么好玩的,都是些千年老石头,几千过去了,只长高了那么一点。”

它露出一脸‘你瞧瞧你们没见识的样子’的表情。

玄知并没有被泼凉水的感觉,依然兴奋地解释:“金母建造昆仑时,饮蜂山石髓,食玉树之实,很多仙家都喜欢那里,我刚去瞄了下太阴君轮值情况,蜂山近日确实月华充盈,伊窈应该没有谎报军情。”

我见温也将杏子枝放到小院中,问道:“玄知,你不回去打卡上班?”

他这个使者,看上去好清闲。

玄知笑嘻嘻道:“天尊要我查看昆仑的情况,情况还没有探清,我怎么能回去呢。”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在世间叫什么吗?”我好笑道,“摸鱼,划水。”

他愣住,歪着头不解道:“咦,偷懒为什么和打渔有关?”

“不知道啊。”

“有牢前面带路。”温也这时走过来,很自然地背起我。

玄知化鹤起飞,嘶鸣道:“嘿嘿,等下咱们可能真的要划水。”

划就划吧,现在有温也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抱住他的脖子,深深吸了口他身上的清香,久违的安全感……

昆仑仙境地域广阔,不单单是看不到边际的大,还因为很多仙宫不在同一平面。

用科学的话术来说就是空间折叠,多个空间穿插在一起。

可能这个山头正是白天,下个山头已经是黑夜,而另外一个山头却是黄昏。

但每个山头都有自己的时间规律,可以说每座山都是一方小世界。

穿过不知道多少个‘小世界’,一座中间有个巨大天坑的仙山显露出来。

天坑四周有水倒灌进去,从里面形成水帘,好像一个无底洞。

水势磅礴壮阔,云蒸雾霭,水上挂着一道彩虹。

白鹤扭头嗥叫:“你们跟上啊。”说完和毕方一头扎进天坑的瀑布中。

我紧紧地抱住温也,把脸贴在他的脖子上,身后的狐尾将我团团围住,比安全带绑的还要牢靠。

“你现在是几根尾巴?”我在他耳畔说道。

温也微微侧头,轻笑:“昨晚没有看清?”

“当时脑子晕晕乎乎的,连你说的话都没听清,哪还有理智数尾巴。”

只记得全身被包的严严实实,一丝不露,舒服极了。

“等下给你数。”温也话音落下,便带着我穿过水幕,进入仙山里面。

入水前,一根狐尾裹在我头上,外层的尾毛如钢针乍起,水落在上面,就像落在荷叶上,顺着毛发滚落下去,丝毫没有打湿我的衣裳。

一瞬的憋气,面前一股水气散开。

我从温也身上下来,睁开眼,触目可及的皆是遮天蔽日,似乎可以连接天地的钟乳石!巨大到难以形容!

祥光普照,白色的乳石上泛着贝母的七彩斑斓。

“好漂……”我扭头看向温也,正要说‘好漂亮’,却被他现在的样子惊呆。

他睫眉成霜,白色的睫毛纤长卷翘,看上去很柔软,尾眼比平时上翘,垂眸时如魅如丝。

眸子变成晶莹剔透的湛蓝色,不染片翳,清澈透底,难描难画。

与之前最迥然不同的是,他的眉心生出道浅浅的红痕,妖艳极了。

褪去人身时的少年感,睁闭眼间,既有惑人心智的妖冶又有春风轻化万古寒冰的仙家慈悲,真真是狐……仙了。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我被他的眼眸攫住心神。

“仙家之地的至阳之炁,压制了我体内的阴灵之炁,故露了妖相。”

见他头上粉白的狐狸耳朵露出来,我忍不住踮起脚捏了捏:“你之前露妖相的时候我又不是没见过,眼睛赤红的吓人,现在好仙啊……”

“小麦,慎言。”温也用手指揉了揉我的嘴角,笑道,“你不是要数尾巴吗。”

我故意咬了下他的手指:“仙也有漂亮的意思,用不着这么谨言慎行吧。”

说完,我转过去数尾巴。

尾巴蓬松落地,漫不经心地摇曳,有一种慵懒的绒萌态。

“一、二、三……”我一根根细细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