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孟子川不咸不淡的话语。
一旁的岳芽身子僵了那么一下。
她有些心虚的将脸撇到一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
“今天天儿不错哈。”
孟子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嘴角微微带着弧度,什么也不说。
岳芽最怕孟子川摆出这副表情,没坚持几息最终还是泄了气:
“被你发现了啊。”
孟子川收回视线,仰头看着那为两人遮阳的山茶花树。
“我是你哥。”
他伸手,一朵红紫相间的山茶花主动从树上脱落,缓缓的落进了他的手中。
“抛开现在的身份,我还是你的师兄。”
他低头看着比他手心还要大的花:
“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
“你那近乎于安排后事的举动,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一旁的岳芽抿了抿唇,有些羞愧的垂下了头。
“我知那是你的选择,虽也心痛,并没有声张。因为啊......”
孟子川将手上的花别在了岳芽朴素到只有一根发绳的头发上:
“因为你是个有主见,哥尊重你的选择。”
他满意的向后倾了倾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这样,好看多了。”
岳芽想张嘴说些什么,可这个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我还挺感谢那位的。要不是他........”
孟子川重新半躺回自己的躺椅上,椅子再次缓缓的摇曳起来:
“助你提升了境界......你现在......估计已经成了一捧黄土了吧。”
【不会的,毕竟我这块铺路石还有利用价值。】
岳芽心中反驳着,但嘴上什么也没说。
乖顺的不像话。
......
...
..
在人声鼎沸的闹市里。
孟子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站在闹市的中心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有些茫然。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呐!”
一声慌乱的喊叫声,打破了这里有条不紊的情景。
人们呼啦一下的全部向那不远处的城中河汇聚而去。
孟子川也随着人流而去。
也不知怎么的。比较靠后的他却被那拥挤的人群推让到了比较靠前的地方。
待他看清那被人打捞上来,已经没了气息的少年,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孟子川记起来了。
这场景,是他的记忆。
是为了避其锋芒,放弃了他爱读的书,只能转而练武的兄长,溺水而亡的那日。
他直接朝一个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视线刚一挪过去,他就看见了年少的自己,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从少年的自己眼中看到了惊恐,悲伤以及.....释然......
“原来是梦啊。”
孟子川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他以为自己早已对凡间之事释然,原来只是忘记了而已。
如今回想起来,心中竟还会隐隐的闷痛。
“呵。”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任凭这梦继续下去。
一头白发的他按照不多的印象一路来到了孟府。
这里大门紧闭,黑漆的木门上还挂着白帆。
孟子川微微仰头看了眼门头上挂着的,那寿材铺子里最贵、褶子最多的白绸花不知是个什么心情。
他本想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却不料手指刚触碰上去便从门板穿了过去。
孟子川愣了一下,索性整个人都从那厚重的大门穿了过去。
府内那他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映入眼帘。
厅堂内停着一口漆黑发亮的大棺材。
孟母正趴拂在那口棺材上,痛彻心扉的哭着。
而那口黑漆棺材前,一个并不见状的瘦小身影被扒光了上衣跪在那里。
孟父正在用那牛筋裹着牛皮制成的皮鞭,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着那具瘦小身影的背上。
“都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都是你的错!”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该死的明明是你!”
孟父每说一句鞭子就落下来一次,力气也就加重一次。
那鞭鞭如肉的闷响,一听就是下了死手的。
可那具小小的身影依旧挺直的脊背,就连一声也不吭。
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在意那具小小的躯体会不会痛。
又有谁知,这具瘦瘦小小,狼狈不堪的身影,就是孟子川呢?
长相比那时成熟不少的孟子川,通过第三视角,看到了自己的后背是如何被抽的皮开肉绽的全过程。
他想看看孟父孟母的的脸,却发现他们的面容模糊成一团,根本看不出是何长相。
是了。
只是一瞬,孟子川久想明白了。
就连他自己不记得的模样,一个梦境而已。
又怎么会复原出来呢。
不过有一点他还记得......
那就是孟父孟母看他的眼神。
是厌恶的,是怨毒的。
画面一转。
孟子川逃了。
是趁着人人都爱的兄长下葬那日,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府邸。
可他后背的伤才刚刚结痂,又因为几日的奔波再次裂开,发炎引起了发热,昏倒在了荒郊野外。
“嘿!这是谁叫的小郎君啊,长得还真他娘的俊俏。”
一个长相有些粗犷的汉子,随手从路边折了一个草棍,戳了戳小孟子川的脸。
小孟子川感受到了脸上的异样微微睁开了眼睛。
“靠!”
那个戳他的粗犷男人,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大!”
“老大!”
那人反应过来后,赶紧爬起来,向着还在前行的队伍跑去:
“还活着!那小子还活着!”
小孟子川的耳朵像是被浸泡在了水里,朦朦胧胧间听到了最那粗犷男人的叫嚷后又重新的晕死过去,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在这期间,一头白发的孟子川一直都在。
他眼中含笑目送着那一边喊老大一边跑走的憨厚身影。
路过的是一个押镖的队伍。
老大没了一个眼睛,但为人正直。
将昏倒在路边的小孟子川救了下来。
......
“喏。咬着点。”
那个一脸络腮胡的粗犷男人将一根刚一指粗的木棍递到了孟子川的嘴边。
再次醒过来的孟子川有些不解,艰难的抬起眼睛,懵懂的看着他。
那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待会可能很疼,给您咬着这这个,能好......”
“废什么话。”
不等他把话说完,镖头抽出放在火力烧红的短刃,直接按在了小孟子川已经发炎流脓的后背上。
随着‘呲啦’一声过后,便手法娴熟的给腿下压着的小孟子川刮起了伤口中的脓水。
“唔!!!”
孟子川痛的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早就被其他人提前摁住。
那腐臭的脓水,与肉皮烧焦的气味相互纠缠在一起,令周围人都有些不适。
一脸络腮胡的粗犷男人直接被熏的干呕了一下。
也就这一下,小孟子川趁其不备,直接一口咬住了他还在递着木棍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