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曜回来时,身边还跟着尤远意。
“远意?”云子猗有些许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几天有事要忙吗?”
“你说呢?”尤远意来到病床边,倾身抱住他,深深舒了口气,“我不过两日没在你身边,就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来?”
他原本在A市忙工作,一听到云子猗溺水昏迷的消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想也不想就订了时间最近的车票,当即赶了过来。
直到此刻,看到云子猗苏醒,鲜活而真切地出现在他面前时,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终于放了下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云子猗感受到尤远意环抱着自己的双臂都在微微颤抖,心尖似乎也随之轻颤。
他的朋友真的很在乎他。
“你以后……算了,下次,不,以后我都跟着你。”尤远意仍有些后怕地说道。
“那怎么行。”云子猗笑笑,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我们以后只会更忙,怎么可能天天待在一起。”
“那些事都没有你重要。”尤远意握住云子猗的手,神色无比郑重。
云子猗一怔,如同被灼伤般,下意识移开目光。
他总觉得……尤远意此刻的目光和语气都很不对劲。
让他莫名心慌。
“子猗。”尤远意沉声唤道。
云子猗却依旧低着头,并未应答。
尤远意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扯了扯唇角,勉强露出一点笑意,轻声道:“抱歉,是我忘了,你醒来之后应该还没吃东西吧,不打扰你了。”
“好。”云子猗也笑笑,又看向一旁的输液瓶,“这瓶好像快输完了……”
“我去找医生。”尤远意闻言立马站起身来。
云子猗点点头:“多谢,麻烦你了。”
尤远意走出病房,关上病房的门时,深深叹了口气。
云子猗发现了。
果然……他刚才情绪控制得太差劲了。
可他没办法克制。
听到云子猗险些溺亡的消息时,他都觉得自己有些疯了,只想着第一时间见到云子猗,从此以后都守在他身边,再不与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也直到亲眼看到云子猗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与他相拥时感受到对方真切的触感和温度,才让他一颗慌乱的心寻到些许安宁。
其实也直到这一刻,尤远意才发觉自己心底潜藏的那份情感已然深重到了这般地步。
尤远意一直知道自己喜欢云子猗,可相识还不到一年,又一直没经历过什么大事,除却过年那几天,他们甚至几乎从未分开过。
这样的状况下,他对这份情感的理解,也只停留在浅薄的喜欢。
但经历过这样一遭,巨大的惊吓与失而复得过后,便再难抑制,非但让他自己感受到了这份情感的厚重,甚至种种失态之处也再无法掩藏,尽数落入云子猗眼中,彻底暴露自己的心思。
尤远意阖了阖眼,又回忆了一番刚才离开病房前云子猗疏离的语气,以及明显是想支开他的话,脸色有些发白。
他会被疏远吗?
明明从前……他们一直是最亲近的。
尤远意狠狠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快步去找医生了。
其实云子猗并不是想疏远他,只是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才暂时将尤远意支走了。
“怎么了?”陆衔炬其实完全是旁观者清的状态,却依旧明知故问道,“看你们俩气氛不太对呀。”
“没什么。”云子猗下意识摇摇头,而后对上陆衔炬的目光,又发觉自己这话实在太没说服力,又解释道,“出门之前信誓旦旦跟他说不会有事的,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见他了。”
“又不是你的错。”陆衔炬安慰道,“你是去救人,难不成还能让你见死不救吗?”
云子猗笑了下,转移话题道:“刚才听夏曜说这瓶挂完就没了是吗,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想什么呢。”陆衔炬轻轻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知道你是什么情况吗,高烧烧到四十度,昏迷了足足七个小时,这会儿都还没退呢,总得好好休养两天。”
“啊?”云子猗一愣,缓缓伸出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有些发懵,“不烫啊。”
陆衔炬禁不住笑出了声,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真是烧傻了,你能摸出来自己烧不烧不成?”
“啊……”云子猗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是有点晕了。”
“那等拔了针再睡一会儿吧。”陆衔炬叹了口气,“你现在就该多休息。”
“对了,你怎么样,有没有生病?”云子猗突然想起这一茬,担忧道,“水那么凉,你有没有生病?”
“我能有什么事。”陆衔炬没好气道,“我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你以为我是你啊。”
云子猗低咳一声,摸了摸鼻尖,没再开口。
拔了输液的针后又吃了药没多久,云子猗便又睡了过去,他之前高烧昏迷时一直是夏曜守着,尤远意又刚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此刻也是头昏脑涨,这晚便是陆衔炬守在他身边。
但其实陆衔炬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从湖里上来后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云子猗昏迷时他也休息了一会儿,虽然算是稍微缓过来些,可到了深夜里还是有些发晕,本来想着写点东西提提神,却没想到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云子猗却是因为白天昏迷了太久,没睡多久就醒了过来,隐约发觉身边的人睡着了,也不想吵醒他,随手拿起身边的手机,想看一眼时间。
却没想到刚看清手机屏幕,就愣住了。
陆衔炬睡着前手机没熄屏,还设了常亮,此刻还停留在睡着前的页面。
于是闯入云子猗眸中的,就是大片自己和陆衔炬的名字,还有一堆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