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子猗这么说,夏曜却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的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或许……他该说的。
云子猗那样的反应,怎么可能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若是他介意自己的心思,说破不说破,终归是会被疏远的。
可若是他不介意,或是能接受这份心思,那他甚至还有一分可能。
但他怕极了被疏远,夏曜太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全然取决于云子猗一个人,他全然无法接受被云子猗抛弃,可云子猗却是没那么需要他的。
他不善言辞,也不太会照顾人,既比不上陆衔炬会讨人欢心,也比不得尤远意的体贴细心,就算是在宿舍这几个人里,他都是最没存在感的那个,何况喜欢云子猗的人那么多。
他本就毫无竞争力了,更不能再被讨厌。
“你……”夏曜看着云子猗再度专注于满地花的模样,有些想要开口,可真开了口,却又踌躇。
“想说什么,你直说就是,别总这么紧张。”云子猗无奈地笑笑,语调却依旧温和有耐心。
其实照夏曜这般总是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的说话方式,但凡换个少点耐性的人,怕是早就不想搭理他了。
也幸好云子猗一向脾气极好,相识半年多来,从来没因为他这样跟他着过急,还一直引导着,想方设法地把他这性子拗过来,只可惜暂时还收效甚微。
但云子猗不知道的是,其实夏曜这副模样只会在他面前展现而已。
因为在乎,才会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哪怕一句话,才格外瞻前顾后。
“刚才的事……你会生我的气吗?”夏曜纠结再三,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云子猗不禁笑出声来:“这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也不会因为这个,以后就不理我了吧?”夏曜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不会。”云子猗轻笑道,“你别乱想了,我不是都说什么都没听到了吗?”
“嗯……”夏曜被他笑得再度红了脸,微微点头,忍不住又问了句,“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对吧?”
“对。”云子猗将手中那一捧花放进夏曜怀里的透明罐子,又捡了朵干净的,单独递给他,“你别多想了。”
夏曜接过那朵花,目光微颤,神色说不上是怔愣还是动容,总归是懵了片刻,而后缓缓低下了头,轻轻应了声:“嗯。”
“起风了,要不要先回去?”云子猗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怕是没什么心思继续在这里捡花了,正好也觉得有些冷,便提议道。
夏曜知道云子猗怕冷,闻言立马点点头,见云子猗站起身,也亦步亦趋地跟上,几乎是紧紧贴在对方身后,寸步不离。
如此走了几步,云子猗便受不了停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又笑道:“你别跟我这么紧,多不舒服呀。”
夏曜却是忽地抱住了他。
“又怎么了这是。”云子猗轻笑一声,语调越发无奈。
夏曜却是抱得更紧,倚靠在云子猗肩头,眼睫不住颤抖着,连带着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震颤。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纠结再三之下,他终于还是把压在心头的话说出了口。
“所以……求你无论如何,千万别讨厌我,好不好?”
云子猗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应了声:“好。”
他知道夏曜在想什么,也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却还是难免觉得他有些想得太多。
他怎么会因为被喜欢就疏远一个人。
云子猗体温偏低,被凉风一吹,更是全身上下都泛着冷意,夏曜的拥抱虽然让他有些不舒服,身子却是顷刻间就暖了起来。
他其实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也很享受身边的人带给他的温度。
——
两人回到房间时,脸色皆是一片通红。
夏曜尤其红,目光也是飘忽的,脚步也透着虚浮,不像是踏踏实实踩在地上,反倒好像还在那片桃花林中,踩着一地柔软的落花。
云子猗则更多是因为身体敏感,又接连不断的被触碰,雪白的肌肤泛起一片粉意,回到房间后,这粉意便一点点消退,如同天边逐渐消逝的最后一抹晚霞。
“刚想去叫你们回来呢。”陆衔炬讶异地看了一眼两人奇怪的模样,微微蹙眉,“眼看着就要刮风了,这儿的风肯定凉。”
“是有点。”云子猗说着话,就忍不住咳了一声。
“怎么都咳嗽了?”陆衔炬立马警觉,“我带着感冒药呢,你一会儿睡前喝点药,别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生病了。”
“嗯,我知道。”云子猗点点头,话音未落,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就递到了面前。
“蜂蜜水。”夏曜端着杯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一双眼睛却晶亮,“你试试,温度应该刚好,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太甜。”
“谢谢。”云子猗笑着接过杯子,尝了口,“嗯,好喝,不怎么甜。”
“你喜欢就好。”夏曜挠了挠头,话语都是从前难得的直白。
得到云子猗一句不会讨厌他的承诺后,夏曜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多了些勇气,许多从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话,现在发现说出来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了。
“你要颗粒还是胶囊?”陆衔炬悄悄白了夏曜一眼,又问云子猗道。
云子猗毫不犹豫:“胶囊。”
颗粒一冲泡就是半碗,哪怕他喝药喝惯了,也实在不喜欢药的味道,不如胶囊一口吞下去,几乎尝不到半点苦味。
陆衔炬猜也知道他会选这个,不由得笑笑,拿了一板药出来,又看了看服药说明:“一次四粒,我给你放这里了,记得吃。”
云子猗捧着蜂蜜水,点点头:“好。”
“那你先喝药吗?”夏曜问道,“还是我们先做干花?”
“先做干花吧。”云子猗听着他话中期待的意味,不由得弯眸笑笑,目露欣慰。
也是不容易,这么久了,终于学会有话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