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回不敢把人逼得太紧,看着云子猗离开的背影,也没敢追上去。
只一个人留在原地嘿嘿傻笑着,半点儿没有从前义军首领威风凛凛的架势。
云子猗匆匆回了自己所住的宫殿,却没想到刚踏入寝殿,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他了。
“先生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大约是因为有周琥的前车之鉴,纪览一看云子猗脸色通红,双唇靡艳的模样,第一反应是担心,“可是有人欺负先生了?”
但这话刚说出口,转念一想,如今这宫中哪有人敢打云子猗的主意,也就他们三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罢了。
谢明河还得两天才能回来,又不是他自己做的,也就只剩下一个人选了。
果不其然,云子猗也只是飞快摇了摇头:“没有,你别担心。”
“那是怎么样呢?”一瞬间,纪览心头的酸妒几乎要将他淹没,双眸赤红,步步逼近着,神色乍看近乎有些疯魔,“是宁昭回吗?”
云子猗看着他这般模样,非但没感觉吓人,反倒觉得他像是委屈得很了。
宁昭回的心思是云子猗在系统空间中的这两年里,他自己观察出来的,纪览的心意却是从一开始就向他挑明了的,这样多年过去,他都死而复生了一遭,对方的心意也未曾改变分毫。
云子猗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头疼还是心虚,总归是有些无法面对如今的状况,只想自己冷静一下。
可纪览如今的状况,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
“先生喜欢他吗?”纪览追问道,“还是说,先生已经答应他了?”
“没有。”云子猗见纪览的状态已是显而易见的不对劲,出言安抚道,“我还……没想好。”
他此刻的心绪已是一片纷乱,实在理不清道不明,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安抚的话说的也乏味,非但没起到作用,反倒像是火上浇油。
“那我呢,先生想好了吗?”纪览一步步欺近,直至最终,两人之间几乎不剩分毫空隙,纪览的手更是紧紧箍在了云子猗手腕上,“先生还记得吗,你我之间原本有个约定的。”
他们曾经约定过,等到攻破大衡都城,一统天下之后,云子猗就会考虑和纪览在一起的事。
只是两年前大衡都城被攻破时,这个约定也随着云子猗身陨一并被埋葬了。
先生那时信誓旦旦说过绝不失约,也确实又一次回到了他们身边,自然也该履行诺言了吧。
纪览眸中跃动着希冀,他常年不是在训练场上就是在战场上,手上带着陈年的伤痕和练剑磨砺出的薄茧,摩挲着云子猗手腕处细腻的肌肤,留下轻微的刺痛和酥麻的痒意。
云子猗张了张口,刚想说点什么,却又一次被人以吻封缄。
宁昭回都可以,为什么他不行呢?
明明是他先向先生挑明了心意,先生也答应过优先考虑他的。
旁人都做得,他自然更做得。
纪览比宁昭回力气更大,状态也不稳定得多,将云子猗压在床榻间,发了疯似的吻着。
云子猗就算是想推开他,可两只手都被对方禁锢着,力气更是不知差了多远,连反抗都力不从心。
这样的境地,让他难免想起了那次病发又被人压在榻上轻薄时的场景,哪怕知道纪览不是周琥,也相信对方绝不会那样对他,心头也难免激起波澜。
说来也像是种奇异的缘分,那一次是纪览赶来救了他,这一次却是纪览让他置身于这样的境地。
纪览一不小心咬破了云子猗的唇,尝到血腥味的瞬间,立马清醒过来,慌乱地松开他,神色怔忡,眼眶也有些许泛红。
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讨饶,就见云子猗捂着心口,单薄的身躯缓缓蜷缩了起来,在床榻上不住地轻颤着,刚才还有些许红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唯有红肿的唇依旧是绮艳的。
先生的心疾又发作了。
纪览瞬间意识到这一点,立马喊人去请太医来,伏在榻边,想将人搂入怀中安抚,却又担心自己的动作会惹得云子猗反感,因而踌躇不已,手足无措。
可云子猗太疼了。
在系统空间里两年,回到这个世界后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心疾还是第一次发作,这样骤然而至,饶是云子猗再习惯病痛折磨,一时也有些无法适应。
纪览到底还是没忍住去拥抱他,用聊胜于无地苍白言语去抚慰痛苦中的人。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云子猗对此的反应并非排斥拒绝,反倒像是下意识依赖着他的怀抱,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炽热温度,连身体的颤抖都减缓了一分。
他或许能受得了病痛的折磨,可这么多年来,他早习惯了病发时有人在身旁陪着,于云子猗而言,孤独远比疼痛难以忍受得多。
尤其是在这样脆弱的时候……
他实在不喜欢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因而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感受到有亲近的人在身边,也会不自觉展露出些许依赖。
但纪览此刻哪怕察觉了这些,也是顾不得高兴的。
他现在满心里只想着怎么样能让云子猗减轻些痛苦,那双不久前还禁锢着对方手腕的手,轻轻从云子猗齿下解救出那快被他自己咬破的唇瓣,改将自己的手塞进去。
“疼得受不住的话就咬我,不然等心疾好了,嘴唇又该疼了。”纪览温声安抚着,看似还算镇定,尾音中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子猗疼得脑海中一片混沌,哪里还能思考他说了什么,只听着熟悉的声音,齿尖便下意识用了力。
不过片刻后,纪览的手掌便被咬破了皮,涔涔渗出鲜血来。
几乎像是刚才那一幕的复刻,口中尝到血腥味的瞬间,云子猗便蓦地清醒过来,睁开了眼。